欧洲十字东征军:骑士的诞生

12世纪的当代史:从阿尔伯特的《耶路撒冷史》看十字军演变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

欧洲的骑士们在罗马教皇乌尔班二世的号召下,由信仰基督教的西欧封建领主以“收复主的圣墓”为名组织起来的一支远征军对信奉伊斯兰教的塞尔柱突厥人发动的军事征伐。

这次远程征伐,使得处于地中海两端、代表不同文明的这两股强大的武装力量,首次在近东相遇,爆发了激烈而残酷的武装冲突。十字军成为中世纪历史最重要,最标志性的事件。

和大家想象中的十字军有所不同,就单纯从一个骑士的标准来评价历史上的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一般印象中的骑士,全身披挂的重甲是其标志性象征。)此前,欧洲尚未形成系统的育马体系,马匹普遍较矮。从11世纪中后期制成的、描绘黑斯廷之战的贝叶挂毯来看,骑者的小腿普遍悬于马肚之下,显然所骑战马身村较为矮小,和我们中国北方农村的驴差不多大。

(贝叶挂毯局部,原图真的是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反观突厥人(塞尔柱),曾经生活的草原的他们有悠久的培育马种的传统,培育了大量血统纯正的优种马。加之,接受伊斯兰教之后与阿拉伯民族及波斯穆斯林的逐渐融合,具有悠久育种传统的阿拉伯马很快成为塞尔柱突厥人从事战争、行军及远距离运动的首选。

塞尔柱突厥人的马匹速度快、灵活矫健,耐力极强。亚洲热血马对欧洲冷血马的优势显而易见。阿尔伯特不禁感慨:突厥人骑的马匹“有风一样的速度”。

塞尔柱人的部队(还保留很多游牧特色)据相关记载,在12世纪末以前欧洲马不做任何的防护,其负重能力更无法支撑铁质罩甲; 而穆斯林世界在7世纪就已经有了给马匹披护甲的传统。因为缺少防护,十字军的马匹在弓骑兵的箭雨中损失惨重。同时代的教士、史学家阿尔伯特在其作品《耶路撒冷史》中多次提及这种伤害。在谈及安条克之战时,他称突厥人“射箭伤害他们的马匹,使极其强悍的基督教斗士变成步兵”。在谈及鲍德温指挥的战斗时,他强调“许多法兰克人马匹死于箭矢”。在铁桥之战,突厥守军以箭雨“攻击战马,造成了很大伤亡”,“许多受到致命伤害的人和马匹渐渐死去”。在安条克决战前,十字军仅余200匹马尚有战斗力。

作为十字军的对手,突厥人武装的核心是弓骑兵。他们携带复合弓及多个箭袋,有软甲护身。这些弓骑兵臂力惊人,开弓力道超过60磅(相当27公斤),有时会达到100磅(相当于45公斤),并且能在快速运动中或在飞驰的战马上保持拉满弓的状态。这些弓骑兵射术精湛,驭马技术高超,灵活机动,配合协调。他们可驾驭马匹做8字形运动,能使马匹平稳地做出各种机动,在运动中能连贯地完成复杂动作,还能在不同的战术条件下采取不同的射击方式。突厥弓骑兵的机动力、远距离的射杀能力,直接或间接地对十字军乃至整个西欧武器装备的发展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影响。可以说,我们今天熟知的十字军骑士的形象就是来源于对穆斯林的模仿、学习和不断完善发展出来。

对于十字军人来说,突厥人给予他们的最重要的启示是对优良战马的养育。随着十字军战争的发展,在东方塞尔柱人和其他穆斯林民族的影响下,中世纪西欧的马匹终于获得了改良。法兰西的诺曼底在十字军东征时期,这里大量引入东方血统的优良种马饲养繁殖,培育出了纯种的佩尔什马。十二三世纪以后,欧洲战马身高普遍达到了十五六掌,体重为800-1000磅(360-455公斤)。相应地,马匹的负重能力也提高了,在13世纪可负重40公斤之多,与11世纪的马匹相比,提高负重力1/3。12世纪后期起,欧洲马披上了铁制护甲,13世纪普遍罩上马衣。现代人印象中的欧洲高头大马的形象此时才真正建立起来。

在东方,马对十字军至关重要。东方有着比欧洲更为广袤的旷野,更适于骑乘作战。十字军必须依靠马匹来遏制塞尔柱弓骑兵的机动力。然而,当时的船只无法支持长距离、大批量运输战马,加之水土不服和疫病,在东方征战的十字军很难从欧洲获得足够数量的马匹补充。因此,叙利亚的法兰克人更愿意通过购买、俘获、赎买,甚至偷窃的方式来获取亚洲马。

在圣殿骑士团的规章中,有专门针对马匹的占有及养护的细节规定,包括其成员拥有马匹的数量、马匹的饲养、战时的保管,乃至粮食与草料的搭配等。圣殿骑士团规定,战争期间,圣殿兄弟们外出寻找草料和水源,必须首先征得许可,且必须在有限的、听力所及的范围内活动,以备不测。在骑士兄弟归营后,由扈从照管其马匹,并有专人监督。于是,骑士+侍从的特殊关系也逐步确立下来。

除了马匹的机动力外,突厥弓骑兵还占有射程的优势。突厥弓骑兵的复合弓的最远射程可达365米。而密集射击被形象地称为“箭雨”。这种远程攻击对人和马匹都是致命的,对士气和秩序的破坏尤为可畏。

因此,十字军必须充分挖掘己方的远程武器———弓和弩的战场潜力。总所周知,希腊人和罗马人对弓箭的轻视和不屑是出了名的,对于继承罗马文明的中世纪骑士来说,这无疑是对欧洲从古典到中世纪以来战争理念的挑战。

在攻城、争夺隘口,特别是反制弓骑兵时,十字军都适时地发挥己方射手的功效。十字军射手的功能主要是防御性的,他们有效地维持了阵型,使宝贵的骑兵阵列免受敌人箭矢的损害。在安条克的决战中,十字军将弓和弩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前所未有地将所有的弓箭手置于全军阵列的最前方,以遏制突厥弓骑兵。从某种意义上讲,突厥人对弓广泛而娴熟的应用,加深了十字军对这种武器的理解和认识,使得它在东方战场上成为必不可少的重要武器。

此外,弩的改变也是东方战场上的亮点。关于弩的记载,在欧洲最早见于9世纪,但直到十字军战争时才被正名。《阿列克修斯传》的著者,拜占庭公主安娜对这种陌生的武器印象深刻。它威力惊人,可以射穿城墙,是恶魔的机械。

虽然十字军在和穆斯林的较量中不断的学习对手的优点,改进自己的不足。不过十字军所倡导的主旨仍然是骑士精神,近战搏杀是其永远不变的战争理念和英雄主义的价值观。在东方战场上,十字军并非颠覆,而是强化了以往传统的战术风格和理念,做出了适当的调整和改变。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看,自阿拉伯帝国8世纪于普瓦蒂埃败于法兰克,到西班牙再征服运动,十字军东征,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直至18世纪奥斯曼土耳其的衰落,基督教欧洲和伊斯兰东方间一直充斥着战火和硝烟,双方共同见证了武装、军事技术、战略战术的复杂变化。显而易见的是,欧洲为了应对日趋复杂的军事形势,在不断的调整和进化中获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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