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 唐咸仰
开封城的城墙远远在望,朱光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朱光第一路上小心翼翼总算是把王季福送到了省城,他本想亲自把王季福送给巡抚涂宗赢大人,谁知道涂宗赢已经调任湖广总督,河南巡抚真的如任凯说的换成了李鹤年。
朱光第暗骂自己在官场真是孤陋寡闻了,怪不得一辈子才做了个邓州知州。
朱光第把王季福直接送到河南巡抚按察使衙门,自己就匆匆回邓州了。
开封知府唐咸仰并没有把新任河南巡抚李鹤年放在眼里,他和李鹤年是老相识了。
同治五年(1866年),河南巡抚就是李鹤年,那时候唐咸仰是汲县知县,同治六年他又任滑县知县,李鹤年离开河南后,唐咸仰凭借政绩升到了开封知府。
唐咸仰,字光甫,广西宣化县人,拔贡出身。他重文教,讲心田,诸事认真,不恂情面。
唐咸仰颇为自负,他觉得这些年他在河南是有口皆碑的,他的政绩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干出来的!况且北京方面已经放出口风:他不久就要升迁到山西河东道上任了!
唐咸仰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把涂宗赢上奏朝廷的“胡体安”一案办好!
河南巡抚李鹤年并没有对这个案子做任何吩咐。
主审官开封知府唐咸仰升起大堂,吩咐衙役把“胡体安”带上堂来。王树文稀泥一样被众衙役架上堂来,又稀泥一样瘫在了大堂的地上。王树文满身的臭味熏得唐咸仰连打了几个喷嚏。
唐咸仰又让人把王季福的双眼蒙上也带上大堂。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问:“胡体安!抬起头来!”
王树文慢慢抬起头来,呆滞的眼神刚瞅了一眼唐咸仰,吓得他又要低下头去。忽然他感觉眼前怎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呢?他恍恍惚惚犹如在自己的家中,这不是自己的亲爹嘛!
王树文用脏兮兮的手背擦拭一下自己满眼的眼屎,终于睁大了双眼。突然他杀猪一样哭嚎一声:“爹!救命啊!”
被朱光第送入按察使衙门那一刻,王季福就感觉王树文一定犯了什么事,可一个孩子会犯什么大事呢?此刻,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霹雳传来,“我的天,这是哪里?这不是我那可怜的儿子树文吗?他,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声音这么凄厉,还喊着救命呢?”
王季福想摘下眼上的布条,他伸了伸手又放回去了,他不敢!
唐咸仰吩咐衙役把王季福的遮眼布摘下。
王季福揉一揉双眼,使劲地睁大眼睛想要寻找他的儿子王树文。王树文此刻匍匐在地上,他想要站起来,想要拉住他的老爹。突然,二人双目相对,不觉同时杀猪一样哭嚎起来。
“爹!爹!我是王树文啊!我的亲爹呀,你快来救我呀!他们要杀我呀!”王树文浑身筛糠却憋足了吃奶的劲儿喊道。
“树文!树文!我可怜的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王季福也浑身筛糠,他俯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唐咸仰看着堂下哭成一团的父子二人,他什么都明白了。
唐咸仰向巡抚李鹤年禀报说:“大人,他们真的抓错了!这个所谓的“大盗胡体安”并不是真的胡体安!胡体安另有其人!”
李鹤年一惊,他说:“这么说来,从镇平知县到南阳知府,再到按察使、巡抚衙门都错了!”
唐咸仰点点头。
李鹤年沉吟半晌,说:“唐大人,照理说这个案子并不大,但牵连的官员太多了,传出去对我们河南官府形象和影响不好得很!我们还是慎重的好。这样,你先不要声张出去,让我再想一想怎么处理为好。”
唐咸仰说:“那好吧,下官从命照办就是了。”
李鹤年知道自从前年太后处理了浙江杨乃武一案以来,全国的人们对这样的案子都很关注。尤其是北京城那群“清流帮”的书生们,他们鸡蛋里挑骨头,专等着地方上出一些事情,他们好在太后面前显摆他们一肚子的忧国忧民情怀呢。
况且南阳知府任凯还是他的儿女亲家,李鹤年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