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南宋江山的大败仗——黄天荡之战

北宋末年,金兵南下,以至两帝被挟,(宋徽宗和宋钦宗)靖康成耻。后赵构承接父兄之业,于南京应天府即位,改元建炎,建立南宋,是为宋高宗。北宋灭亡,南宋初建,金人的脚步并未停下,宋朝的处境仍是岌岌可危。但赵构却不思抗敌,反而在汪伯彦、黄潜善等人的教唆下,赵构准备弃中原,南渡扬州避祸。可金军的攻势避无可避,南宋建炎三年,金太宗完颜晟以完颜宗弼为帅,号称十万大军,南下攻宋。

▲完颜宗弼即是”金兀术“,在宋金战争中,多为主帅,数次南下侵宋,是金朝名将,亦是金国主战派的代表。

在完颜宗弼的率领下,金兵一路势如破竹,深入长江,败宋军,迫降建康,兵锋直逼临安。赵构见大事不妙,立即南逃明州,未料想还没过多久安生日子,金军又攻明州。就这样,完颜宗弼“搜山检海捉赵构“,赵构则一路奔逃,直至乘船入海,逃往温州之地,才暂缓了金军的攻势。这一路上,赵构对如何抗金不作任何部署,只是接连派使臣向金朝乞降,都是言说自己在南方如何窘迫,“所行益穷,所投日狭”、“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还请金太宗完颜晟“见哀而赦己”,莫要再南下进军。

▲赵构一味求和,和秦桧等人联手,将南宋的主战派一一处置,其中岳飞身死,李纲、张浚、韩世忠等被夺权罢官

然赵构的哀求对金兵和金朝一点作用都没有,在攻取明州城,捉获宋明州太守赵伯谔后,完颜宗弼从他身上得知赵构已取道温州,预备逃往福州。于是完颜宗弼又整军出发,入海追击,但于台州附近海面被南宋水军将领,张公裕率部阻击,江南各地又军民一心,在四处的山寨、水寨集结,共同对抗金军。完颜宗弼处处受制,损兵折将而不得寸进,只得宣告”搜山检海“已毕,在江南各地大肆掳掠后,于二月,北撤至临安,后又将临安洗劫一空,付之一炬,带着无数的金银财宝准备北还金朝。

▲明清之际的大思想家,王夫之曾言:“兀术渡江而南,席卷吴、会,追高宗于四明,东迤海滨。”

完颜宗弼的北还,很快就被当时的浙西制置使,韩世忠所知。在完颜宗弼南下攻宋时,韩世忠兵少,为避其锋芒,自镇江引军退守江阴。后完颜宗弼破建康,迅南下奔袭临安时,韩世忠就料到金军外无援手,孤军深入,必定难以持久,遂分兵三处,前军驻通惠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三军皆大治海船,日夜操练水战,待到金军北还之日,便可以逸待劳,截击金军归师。如今完颜宗弼果如回师,韩世忠怎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于是韩世忠先是亲至秀州,过上元节,借着节日的气氛,张灯结彩,歌舞欢庆,因此为假象,成功骗过完颜宗弼。后乘金军不备之际,韩世忠亲率八千兵马、战船百余艘,急至镇江一带。这事过了一月之久,完颜宗弼方才获悉宋军动向,他深怕归路被截,大军受困,但又不知韩世忠到底兵在何处,就改变路线,率军自临安沿运河北上,想从由镇江渡江北归,殊不知,在不明去向的韩世忠,就在镇江等着他。

▲韩世忠是宋朝名将,在抗击西夏、金国时功勋卓著,死后受谥“忠武”,宋理宗时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完颜宗弼初至镇江,韩世忠已经控制住金山、焦山等有利地形,(镇江位于运河与长江交汇处,西临建康,北枕长江,东西有焦、金二山可控附近江面)并分兵沿江的渡口尽数封锁,运河入江口亦被其以破船堵塞,金军刚到镇江,就已经毫无退路。在这样的情况下,韩世忠料定完颜宗弼必至运河入江口处的银山龙王庙,在此地观察地形及宋军阵势,于是早早就命部将苏德率兵两百于庙中埋伏,又分两百兵马伏于山下江岸,只待金军一来,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后果如韩世忠所料,完颜宗弼亲率四骑上银山,但庙内伏兵先出,以至于山下伏兵没来得及阻截,此次埋伏只擒获完颜宗弼的随从二人,而完颜宗弼自己则得以逃出生天。之后,韩世忠率军亲出,领舟师在金山脚下的江面上会战金军。韩世忠乘艨艟,指挥若定,其妻子梁红玉又亲自擂鼓助战,宋军士气以达巅峰,一战击败金将斜卯阿里、韩常等部,歼灭金军两百余人。此战的胜利,令完颜宗弼不得不向韩世忠求和,表示愿尽还所掠人畜、财物,并献上金国名马,只求借道渡江。被韩世忠所拒后,完颜宗弼又不愿再和宋军交战,遂率船队沿长江南岸西上,另寻渡江北还之路。却因此受到韩世忠所率水师的沿路堵截,不谙长江水道的金军就此被逼入建康东北处的死水港,黄天荡。

▲梁红玉,韩世忠之妻,宋朝著名抗金女英雄,史书中不见其名,只称梁氏。“红玉”是其后民间所杜撰的名字。

黄天荡中,韩世忠率船队封锁荡内唯一的入江水道,因见金军多操轻舟,韩世忠便令工匠赶制大批量的铁绳、铁钩,只待金军自黄天荡冲出,就以海船两路夹击,船上的军士皆配置有铁绳、铁钩,只要是进入宋军攻击范围的金军战船,皆被其抛掷铁钩拖翻,一时间,金军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当时金国所派来接应完颜宗弼渡江北归的援军,完颜昌为部,因进围扬州不利,沿江转趋真州又被宋军水师阻扼,导致无法完成接应完颜宗弼的任务。大军受困,外无援军,内无战机,身处如此窘境,完颜宗弼不得不放下脸面,再次向韩世忠求和借道,对此,韩世忠义正严辞,“还我两宫,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

▲张浚:“诸将中尤称韩世忠之忠勇,岳飞之沉鸷,可倚以大事。”其中的“沉鸷”指沉稳、勇猛,并非贬义。

可惜的是,天不绝完颜宗弼,在当地乡民的建策下,完颜宗弼率军利用老鹳河故道,开渠三十余里,最终连通江口,得以一举冲出黄天荡,大军脱困,驶至建康附近。发觉此事后的韩世忠,心急如焚,马上率军沿江西上,在建康以北扼守要道,成功阻止了金军的渡江。眼见突围无望,但完颜宗弼不愧也是一代名将,他在建康西南处的白鹭洲一带开掘新河,乘韩世忠不备,一举率军迂回至宋军上游,用周瑜赤壁破曹操之策,火攻韩世忠船队,以此扭转了局势,大获全胜。《金史》有载,当时宋军大败,“舟军歼焉,世忠仅能自免”。此战后,据《杨国夫人传》载:梁红玉还“上书弹劾忠武(韩世忠)失机纵敌,请朝廷加罪”。但不但朝廷没有加罪,韩世忠还因此一败,令江淮人民的抗金情绪高涨,韩世忠善于用兵,以八千困金军十万的战绩也自此传遍江淮,“知国有人,天下诵之”。而金国方面,也开始明白自己水战能力的薄弱,自此不敢轻易渡江南下,南宋半壁江山遂得安。所以此战虽败,却是虽败犹胜,是南宋时期最有意义的一场败仗,故有人将这场败仗称为“黄天荡大捷”,可见韩世忠此战的意义重大,影响深远。(《宋史》载金军为十万,《金史》则载为四千,双方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所以数量不实,不过以当时宋朝反应来看,金军即便没有十万,也该和韩世忠军旗鼓相当,因不止四千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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