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为什么看不起苏秦张仪公孙衍那样的纵横家?

作为儒家的亚圣,孟子的脾气比孔子大了很多,属于那种一言不合就怒怼的人。

一身傲娇的孟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纵横家。说实在的,基本上和孟子同时的那些纵横家,日子比孟子过的好多了,而且孟子一生的理想是追求仁政和王道,但他游说诸侯几十年,从来没有一个君主肯采纳他的观点,在那些君主的眼里,他也就是个说大话不切实际的书呆子而已。各国国君有的是把他待为上宾,有的是不理不睬,总之他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

但那些纵横家就完全不同了,像张仪、苏秦、公孙衍等,他们用舌头影响各国政局,不仅个人得到了权位,战国的形势也随之而改变。但就是这么牛的人,孟子就是看不上,认为他们甚至不如在市场上欺行霸市的黑社会那样的“贱丈夫”,也不如瞒着老婆假装大款其实是在坟场里讨要贡品的“齐良人”,他们是顺着君主意思来的小媳妇。

“贱丈夫”和“齐良人”都是丢掉了“大体”而去追求“小体”的人,孟子很看不起。但“贱丈夫”和“齐良人”毕竟属于普通人,而在社会的评价中,那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夕之间登上人生巅峰的纵横家们,才是人生的真正赢家。他们或“合纵”,或“连横”,靠睿智的头脑和三寸不烂之舌,深刻影响战国局势甚至历史进程,获得荣华富贵。孟子的弟子景春,就很崇拜那些牛哄哄的纵横家,认为他们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景春说:“公孙衍和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一发怒,诸侯就害怕;一安静,天下的争斗就停止。”在景春看来,纵横家能影响诸侯的决策,带来天下的安定,所以,像公孙衍、张仪这样的人,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和大丈夫。孟子则不这样看。

孟子说:“这怎么能算大丈夫呢?你没有学习过礼吗?男子举行加冠礼时,父亲给予训导;女子出嫁,母亲给予训导,送到门口,告诫她说,‘到了你家里,必须恭敬谨慎,不要违背丈夫。’以顺从作为准则的,这是妇人之道。”

孟子可真是一个“毒舌”,竟然把人们景仰的公孙衍、张仪这样的纵横家,说成是低眉顺眼专讨丈夫欢心的小媳妇,这也体现了同为说客的孟子的与众不同。

公孙衍和张仪是战国时期纵横家的代表。战国七雄中,实力最强的是秦国,是一言不合就欺负其他六国的“职业打手”;其他六国不愿坐以待毙,就联合起来抵抗秦国。在当时的外交战场上,形成了“连横”和“合纵”两大阵线。“合纵”就是多个国家联合起来,抵抗一个大国的威胁,在战国中期,这个大国就是秦国。而秦国不愿看到六国联合起来,就想方设法拉拢小国破坏“合纵”战略,这就是“连横”。景春眼里牛哄哄的公孙衍和张仪,就是合纵和连横战略的代表。

公孙衍是“合纵”战略的创始人。他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犀首,就是犀牛角的意思,所以你可以叫他公孙犀牛。也有人说这是官名,因为犀牛角珍贵无比,所以用犀首来代表除君主之外的最大的官。确实如此,公孙衍是魏国人,先是在魏国做大官,后来跑到秦国做“大良造”,成为秦国最高军事长官,率领秦军把魏国打得满地找牙。公孙衍在秦国失势后又跑到魏国做将军,在魏国干得不爽,再次跑到韩国做宰相,多次组织魏、赵、韩、燕、楚等国家形成“合纵”联盟,共同抗秦,成为战国时期合纵”战略的首创者。

而张仪仿佛就是为了搞定公孙衍而生的,他们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张仪年轻时很穷,靠替人抄书为生,遇到好词好句,就抄在手上或腿上,搞的像个喜欢纹身的小混混,回到家再把这些句子抄写在竹板上。经过艰苦的学习,终于成为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有一次,张仪和魏国国相喝酒,被怀疑是小偷,被揍得皮开肉绽。他回到家问老婆舌头在不在,老婆说在,张仪说那就放心了。后来张仪果然靠着引以为傲的舌头游说秦王,赶走公孙衍,做了秦国的宰相。为破坏公孙衍的合纵”之术,首创了“连横”战略。张仪出使游说各诸侯国以“横”破“纵”,在他的游说下,各国翻脸比翻书还快,纷纷由合纵抗秦转变为连横亲秦。

公孙衍和张仪的成就不可谓不大,在列国纷争的局势下,他们纵横捭阖影响各国政局;他们的行事方式不可谓不活,奔走游说摇唇鼓舌,随机应变、投其所好、朝秦暮楚而事无定主,以自己的政治利益绑架天下的利益,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就是这么牛的人,孟子却一声冷笑,轻描淡写地把他们比作是“以顺为正”的“妾妇之道”。因为他们在“大道”与“大势”的取舍中,选择了“势”丢掉了“道”,丧失了人格的独立和尊严,为了一己之私利,百般讨好、顺从君主的意愿,用孟子的话说,就是“从其小者为小人”,同样不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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