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沃天马晋侯墓地,共发掘晋侯墓9组19座,其中8组16座分别是一侯一夫人并列墓,仅有m64、m63、m62是“一侯二夫人”并列墓,这就是晋穆侯与两位夫人的墓葬。

曲沃天马墓地9组19座晋侯墓排列图
从m64晋穆侯墓中,出土1组编钟,共8枚,人称楚公逆钟。其钟体上有内容相同的68字铭文,记述着楚公逆为祭祀先祖考,向四方首领征贡铜材做祭品的事。通过这一件事,揭秘了历史上一件破天荒的大事:四方首领们贡纳赤铜九万钧,楚公逆作了一百套谐和、精美的钟祭祀祖先。
铭文中“纳享赤金九万钧”,这是惊骇古今的重要历史信息。钧是古代的重量单位,“九万钧”约合今五六百吨,是截止春秋时期用铜数量最大的记录。《左传》中曾记载夏启铸造九鼎,当时大禹划天下为九州,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事先派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派精选出来的著名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所刻图形亦反映该州的山川名胜之状。显示夏王已成为顺应“天命”的天下共主。从此,九州成为中国的代名词,“定鼎”成为全国政权建立的象征。
尽管如此大规模地在全国范围征贡铜材,大禹征募的铜材也远远达不到“九万钧”。楚国熊绎在周成王时被封到丹阳,为方圆50里的子爵国。熊绎带着族人筚路蓝缕,穿着破衣烂衫,拿着简陋工具,在湖北当阳到枝江的荆山之下沮漳河谷开辟自己的国家。
周夷王时王室衰微,熊渠趁机四处征伐,伐庸,杨粤,至于鄂,得到江汉平原。 到雄心勃勃的熊渠时期,熊渠将三个儿人皆封为王:封长子康为句亶王,次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再次走上拓展之路。

曲沃天马晋穆侯墓出土的单体楚公逆钟
楚国作为一个起步时的小诸侯国,能征集“九万钧”铜料,自然是采用了掠夺性手段。这些铜材的来源,主产地应该是现在的黄石地区。黄石古有“大冶”之称,即为“大型冶炼场”之意。
楚公逆,经郭沫若先生考证,即为楚公熊咢,约立于周宣王十六年(公元前812年),相当于晋穆侯早期,其在位时间仅有9年。
楚公逆既然铸造了一百套钟,除了m64发掘的一组外,考古还有没有其它发现呢?真是无独有偶,史载北宋晚期,在湖北嘉鱼县曾出土过楚公逆镈。北宋史学家秦少遊《吊鎛钟文》,对逆镈出土有着详细的记录。后来逆镈流落到一位叫邵泽民的手中,这时已到南宋时期,奸相秦桧曾经两次颁书索取逆镈。邵泽民无奈将逆镈献给秦桧,秦桧赏以三千缗。当时每缗一千文,三千缗即三百万文铜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后来逆镈又落到近代金石学家罗振玉手中。
晋楚相距数千里,在道路与交通极不发达的古代,两国真的有交往吗?《史记•楚世家》载:“楚子熊绎、鲁公伯禽、卫康叔子牟、晋侯燮、齐太公子吕伋俱事成王。” 晋侯燮既与楚熊绎共事成王,后人的交往自然也顺理成章,逆钟也许正是两国后人交往的器物。这里将晋楚交往的时间,由文公时期提前到了穆侯时期。

天马晋穆侯墓出土的一组楚公逆钟
从编钟的铭文还可以看出,楚国当时已拥有广阔的地域范围,周王朝本来就是由许多方国组成的,对于周天子,楚是四方首的一方,是周王朝的一员。但楚国又控制着许多小“四方首”,控制着许多本应属于周室的诸侯。
需要说明的是,即便楚公逆真的铸造了100套钟,也远远用不了“赤金九万钧”,楚国如此大量地征集铜材,真实意图应该还是制造兵器。说成祭祀祖先,不过是一个谎言而已。
《史记•楚本纪》载,周平王三十年(公元前741年),楚公蚡冒卒,蚡冒弟熊通杀蚡冒子自立,称为楚武王;周桓王十四年(公元前706年),楚武王特意发动侵随战争,竟是威逼随国为其求尊号,想让周天子封楚为“王”;到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时,楚庄王已不再热衷于尊号的追封,而是直接以武力相威胁。在攻伐陆浑戎后,又挥师北上,耀兵于天子京畿,公然向周定王询问象征社稷的九鼎重量,其气焰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逸礼•王度记》有“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的记载。但2011年,在荆州“熊家冢”墓的发掘中,竟连续挖出三乘“天子驾六”的马车。说明楚王不仅自称王号,连出行也使用“天子驾六”马具。这是楚王僭越礼制,窥视王权的又一铁证,其篡逆之心昭然若揭。在晋穆侯墓中,人们从楚公逆钟的铭文中,早已窥视到一个强大楚国的缩影(图片源于网络,若有侵权,请通知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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