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为什么长不成参天大树?历史决定了一切

中国的大明王朝,对应着欧洲的大航海时代。在此时的欧洲,资产阶级渐渐崛起,他们即将登上时代的列车,进而成为改变世界的人。而此时的大明王朝,却像一滩死水般沉寂。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破土而出,但却极其脆弱,最终在历史的变迁中悄然枯萎。

在明朝时期,中国的江南一带,其实已经颇为富庶,当地的富商也不在少数。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孵化资本家的极好土壤。虽然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当西方资本主义迅速崛起时,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终归未能破土而出。这种呆板、落后的经济状况,为之后几百年的全方位落后,早早地埋下了伏笔。

那问题来了,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为什么长不成参天大树呢

钱穆教授在《中国历史精神》这本书中指出,历史原本是一种多元、复杂的事物。如果我们只从单一的角度进行分析,最终得出的结果,总会失于片面,让人无法信服。如果想要得到更让人信服的答案,就必须多方取证,综合分析,通过交叉信源,推导出最终的结论

钱穆生于1895年,曾在燕京大学长期担任国文讲师。后跟随学校颠沛流离,辗转任教于西南联大,江南大学等学府,并于晚年定居于台湾。在这本书中,钱穆教授也从多个维度,解析了中国古代历史的本质,及其对当下的指导价值。

而他对经济方面的分析,恰好可以解答我们刚才的疑问。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死于延续千年的经济制度,仅此而已

(一)重农抑商的背后

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帝王,都从不敢得罪底层的农民。这背后的原因非常简单。绝大多数的改朝换代,都始于土地兼并,终于农民起义。为了确保自己的王朝长治久安,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在想方设法避免土地兼并,以为底层农民求得最后一点生机。既然如此,就必须尽量避免贫富分化的情况出现。

在这种思潮之下,从秦汉两朝开始,诸侯的权力便开始被限制。除此之外,重农抑商这种抑制贫富分化的政策,成为了一种必然被推行的政策。从汉代的文景二帝开始,农民便得到了轻徭薄赋的待遇。而商人却受到了很多约束。不仅官府对他们课以重税,连他们的子弟入朝当官,都会受到很多限制。

当然,之后的那些封建王朝,对“重农抑商”的履行效果千差万别。譬如西晋,便沿袭了魏国的屯田税收制度。哪怕是太平年代,也对农民征收重税。于是,这个奇葩王朝,只存在了50年便灭亡了。

地主家的傻儿子司马衷

而重视农民生活的王朝,其寿命自然更加长久。唐玄宗李隆基,便在早年间主张简朴,还大幅度利用废弃田地,并主张兴修水利,来为农民提供方便。在“重农”的同时,“抑商”可并没有丝毫放松。《旧唐书》卷四十八《食货志上》便有这么一句:“士农工商,四人各业。食禄之家,不得与下人争利。工商杂类,不得预于士伍。

这句话非常好理解:士农工商这些阶层,应该各自安守本分。士族阶层不许经商,不能与工商这些下等人争夺利润。但身为工匠、商人这些从业者,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想加入“士”的队伍,很难!

这便是重农抑商带来的影响。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政策抑制了贫富分化的可能,从而确保了封建王朝的稳定性。但在明代,这种理念其实已经落伍了。因为商人子弟在官场缺乏话语权,所以商人得不到任何来自官方的保护。官员对商人予取予夺,大幅度打击了人们经商的积极性,最终断绝了资本主义崛起的可能性。

当大明王朝的资本主义萌芽行将枯萎时,英国的纺织商人已经进入了下议院,并且逐步推出了许多有利于商业的政策,其商业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而历史的天平,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扭转

(二)无恒产而有恒心的士

我们前面提到,封建王朝限制工商子弟做官。那么官员的主要来源,自然要从农民阶级中产生。许多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凭借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最终苦读成才,成为了文官集团的一份子。

而朝中主管经济的官员,当然也要从这些农家子弟中产生。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让这些完全不懂理财的人,去管理那些懂得理财的人,这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呢?

这种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向来都不是新鲜事。管来管去,终将是满眼混乱,一地鸡毛。

当这些官员告老还乡后,凭借在朝多年的积蓄,他们回乡之后,便会摇身一变,成为乡绅,并且买下田宅,成为地主中的新贵。但值得讽刺的是,那些锦衣玉食的乡绅子弟,并没有商人子弟的危机与变革意识。他们自以为家境优厚,便一路过上了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当多年入不敷出后,便会家道中落。我们从《红楼梦》中贾府的种种现象,便能推演这种一再重演的“阶级下滑史”。

贾府子弟的荒淫生活

所谓“富不过三代”,其实便是这个意思。当旧的地主家境没落后,新的地主又会崛起。财富的一轮洗牌正式结束,其过程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但在这样的财富洗劫中,富户们丧失了资本积累的可能性。没有前期的财富积累,资本主义的诞生难度陡然增加。而金融制度的缺失,使得资本沦为一滩死水,最终彻底断绝了明朝资本主义崛起的可能性。

(三)没有金融就没有资产阶级

并非每个敢于创业的商人,都有着足够的家产积蓄。欧洲资本主义的崛起,与现代金融业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哈佛大学教授斯文·贝克特,在他的著作《棉花帝国》中提到:在殖民活动渐渐活跃后,英国等国家的远洋贸易得到了发展,与此同时,金融业也被带动了起来。有些冒险家在启程之前,完全就是一穷二白,根本拿不出启动资金,但成熟的信贷制度给了他们机会。银行会为他们提供贷款,并帮助他们建起自己的种植园。等到种植园盈利之后,银行再连本带息,收走这个种植园主的部分利润。在这个过程中,银行的存款被进一步盘活。这不仅为银行带来了更多的财富,还促进了殖民地的开发,进而大幅度增强了国家的实力。

当资本被盘活之后,资产阶级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近代中国民族资本的崛起,更是与资本的盘活,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在鸦片战争之后,中国的小农经济快速解体。洋务派则积极引入西方的金融制度,这客观促进了民族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而身在北京的袁世凯,更是史无前例的引入了西方的股票制度,并借此为北京的自来水厂,募集到了一笔重要的资金。

袁世凯推进发行的股票

并存的高风险与高收益,是资本主义独有的魅力,那些保守的投资者,终生无法看见这道风景。

(四)资本主义的本质

政策的抑制与歧视,政治话语权的缺失,金融制度的落后,共同扼杀了明代的资本主义萌芽。正是这诸多复杂的因素,造就了近代中国积贫积弱的局面。

但资本主义制度,也并非完美无缺。因为信贷制度的审核机制,永远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一旦坏账过多,银行便会出现严重亏损,投资股市的人则会信心大减,这将导致股市崩盘,最终引发可怕的经济危机。这种大萧条的局面,或许将会持续多年,对于中产和底层的人民来说,这又是一种财产的浩劫。

我们的未来,终将何去何从?

而钱穆教授,则在这本《中国历史精神》中给出了答案。我们研究历史,本质上是为了推演未来。因为人性不变,社会自然也不会变,在并不久远的将来,历史必将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时至如今,一代代的经济学家,都在努力从历史中回首过往,并期待在其中,找到解决未来问题的答案。

而这本《中国历史精神》的精髓,其实便在于此处。熟知历史的人,便能以几何般的精准,将未来的局势推演得丝毫不差。立足于故纸堆中,却将目光投向将来,这无疑是历史学这门学问最大的魅力所在。

(完)

(渭水徐公,一个热爱看书和旅行的历史博主。欢迎你和我一起,走进更大的世界)

参考资料:

《中国历史精神》,【中】钱穆

《棉花帝国》,【美】斯文·贝克特

《旧唐书》,【五代】赵莹

《红楼梦》,【清】曹雪芹

图三拍摄于天津金融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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