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古代最早的“网红”,“意见领袖”和“社会不稳定分子”

从小我们就看过很多关于武侠的小说,电视剧,电影和动漫等等,被金庸,古龙等武侠小说大家笔下的各种胸怀大义,潇洒不羁的侠客所吸引,《射雕英雄传》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靖,《楚留香传奇》里“踏月留香”的“盗帅”楚留香,《陆小凤传奇》里“灵犀一指”的陆小凤等等,都是铭刻在我们儿时回忆里挥之不去的形象。相信每个男生在儿时都有一个当威风凛凛的大侠的梦想,那么,历史上真正的“侠客”,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历史上最早的关于“游侠”的记述是出自于韩非子的论述,韩非子在自己书中的《五蠹》篇中说了非常有名的一句话:“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生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

韩非子站在统治者的立场来看,认为侠客是一种凭借武力破坏社会秩序和法律,挑战君主权威的非法武装,因此主张消灭侠客的存在。这些以武犯禁的游侠会被政客蓄养,为其驱使,在政治斗争中为自己建立起更大的优势。

司马迁则认为虽然游侠经常违法乱纪,但是也是有值得称道的一面的,“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驱,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之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司马迁对于游侠行为不轨也进行了批判,然而却对游侠“言必行,行必果,崇尚信义,轻财好施,仗义助人,不惜躯命”的行为做出了肯定,甚至还在他的皇皇巨著《史记》里单纯列有“游侠列传”,这是在韩非子对游侠认识基础上的一个新发展。

对于侠客的起源,说法不一,大致上来说有三种,一是认为侠客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刺客,二是认为起源于战国的诸子,三是认为侠客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士,其中第三种是最被史学界所广泛赞同的。他们认为侠客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文武分化之后的武士阶层,而另一类文采优秀的人则逐渐变成了谋士,方士等侧重文辞的士,并且成为了后来官僚体系中重要的“士大夫”阶层,所谓“善用文者归儒,好用力者为侠”。对于游侠来说,他们并非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而是互相联系的存在,游侠突出的就是一个“游”字,他们必须四处游历,广交豪杰,增长名气,名望影响着游侠的社会地位,司马迁一言以蔽之,游侠就是要“赴士之困厄”,一个“赴”字突出了游侠极强的流动性。

古代的游侠,虽然大多出身于平民阶层,但也不乏贵族,因此以社会身份,价值观导向以及人格行为作为评判标准,一般将游侠分为“卿相之侠”,“布衣之侠”,“仗剑之侠”以及“豪强之侠”

所谓“卿相之侠”就是不仅有侠义之心和侠义的行为,同时也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在官场中保持着自己的信念,为世人尊崇。早在西汉初年,张耳门客自发为主复仇刺杀刘邦导致“柏人事件”爆发,使得张耳受到牵连,当时张耳许多门客游侠想要一死了结性命以报张耳昔日的恩情,但被刺杀事件的主谋贯高阻止,贯高希望门客们都把刺杀事件的主谋说清楚,洗脱主公张耳的嫌疑之后再死,这样才是正确的。“赵午等十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骂曰:‘ 谁令公等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死,谁当白王不反者?’”最终在酷吏严刑拷打之下,“吏榜苔数十,刺热,身无完者”的情况下,仍然不改口供,使得张耳合谋刺杀刘邦的嫌疑被摆脱,刘邦也对张耳门客等人的侠义之行十分赞赏,因此让他们后来担任了诸侯的宰相,郡守等职务。后来的卿相之侠如汲黯,朱云等人,都以敢言直谏,不惧犯上闻名于世,成为了卿相之侠中的代表人物。

所谓“布衣之侠”,顾名思义,指的是那些远离朝堂之外,在民间行侠仗义的平民百姓,最著名的布衣之侠莫过于西汉初年的季心,剧孟二人,一人在洛阳,一人在关中,都有着十分强大的声望和号召力。剧孟路过当时的宰相袁盎的居所,被袁盎盛情接待,有人就很不解问他,剧孟一个亡命之徒值得你这么重视吗?袁盎回答,一旦你家有变故,不会找理由推辞,不远万里救你的人就是剧孟这样的人,你现在家财万贯有几十名骑士,要是家里突然破产,这几十名骑士谁能不辞辛苦为你排忧解难?“或曰:‘吾闻孟博徒,将军何故通之?’盎曰:“剧孟虽博徒,然母死,客送丧车千馀乘,此亦有过人者。且缓急人所有。夫一旦叩门,不以亲为解,不以在亡为辞,天下所望者独季心、剧孟耳。今公阳从数十骑,一旦有缓急,宁足恃乎!”剧孟的影响力当时大到什么地步呢?大家想必都知道汉景帝时期,以吴王刘濞为首的吴楚七国之乱,当时周亚夫临危受命赶往洛阳平叛,听说洛阳大侠剧孟没有被策反,十分高兴,对别人说“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天下骚动,大将军得之若一敌国云。”可见当时有名望的布衣之侠影响力是十分巨大的,另一名关中的布衣大侠季心也是交游广泛,丝毫不逊色于剧孟,和当时西汉将门勋贵,当朝宰相都有来往。

第三个是“仗剑之侠”,指的是作为达官显贵的宾客,本身出身平民,没有官阶的普通寒士,贯高那种虽然也是宾客,但他本身就是赵相,有着较高的官位,和仗剑之侠这种作为普通人的宾客是没有可比性的。比如梁孝王派出自己的门客去刺杀宰相袁盎,隗嚣派出刺杀杜林的刺客,以及刺杀刘备的门客等等,都属于是“仗剑之侠”,他们对于自己主公有很高的忠诚度,为了完成主公的任务不惜牺牲个人性命。但是对于是非抉择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观念想法,不会盲目听从主家要求,比如梁王派出的刺客去刺杀袁盎时,听说袁盎是一个忠厚长者,选择告诉袁盎实情,自己从此流亡天涯。“臣受梁王金刺君,君长者,不忍刺君,然后刺者十馀曹,备之!”以及被刘备厚待而不忍刺杀刘备选择告诉实情,自己离开的刘平门客等等。他们虽然行刺客之事,但是也有着侠客之心,会辨明曲折是非,不是毫无信义的刺客可以相比的。

最后一个“豪强之侠”内涵也很简单明了,这些人虽然有侠客之行,但同时也是地方上的豪强,他们就是古代游侠最好的缩影。一方面他们役使着无辜百姓,犯法杀人,横行郡县,为祸一方,一方面他们也会有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行为,可以说是很好的展现了古代游侠的两个极端。景帝时期著名的地方豪强瞷氏,“瞷氏宗人三百馀家,豪猾,两千石莫能制”,瞷氏宗族人数三百多家,在敌方上为非作歹,连管辖一方的两千石高官都无可奈何。而依靠平定七国之乱名声大噪的灌夫,在颍川地方上却完全成了一个恶霸,“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桀大猾,家累数千万,时客曰数十百人。陂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力,横颍川,颖川歌之曰:‘颖水清,灌氏宁;颖水浊,灌氏族。”到后来这些地方豪强在东汉末年演变成了一个个军阀豪族,成为了滋生割据的土壤。

从这些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游侠并不像武侠小说当中的那么潇洒,他们要游历天下,广交好友,上至庙堂高官,下至贩夫走卒,培养自己的名气,甚至必须时常以性命来担保信誉,提升名望。他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仗义疏财,救人危难和破坏法律,杀人放火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做事随性,罔顾道德和法律,却把信义二字看得比生命更为重要,这便是游侠文化至今也被人们所传颂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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