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与蒋介石对骂的国学大师刘文典

刘文典(1889-1958年),字叔雅,安徽合肥人,现代杰出的文史大师。历任北京大学教授、国立安徽大学校长、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1938年至昆明,先后在西南联大、云南大学任教。终生从事古籍校勘及古代文学研究和教学。所讲授课程,从先秦到两汉,从唐、宋、元、明、清到近现代,从希腊、印度、德国到日本,古今中外,无所不包。著有《淮南鸿烈集解》 、《庄子补正》 、《三余札记》等。1958年7月15日因屡遭批斗,突发急症,在昆明逝世。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刘文典(1889-1958年)

1928年11月23日晚,安徽大学学生与隔壁安徽省立第一女子中学发生了冲突。这天晚上女中举办校庆晚会,安徽大学学生不请自到,被拒于门外,硬挤入会场,女中方面于是关电闸,结束晚会,这一举动引起安徽大学学生不满,开始砸门、毁窗,且打伤了女中师生。后警察赶到,平息了事端。

此时恰好蒋介石在安庆(当时安徽大学在安庆)视察。时任安徽大学校长的刘文典代表安徽大和蒋介石见面研究处理此事。当时的南开学生刘兆吉在《刘文典先生遗闻轶事数则》中做了如下回忆:

蒋介石面带怒容,既不起座,也不让座,面对一袭长衫、干瘪的刘文典,冲口即问:“你是刘文典么?”

刘文典也冲口而出:“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长辈叫的,不是随便哪个人叫的。”

这下激怒了蒋介石,蒋一拍桌子,并怒吼:“无耻文人!!你怂恿共党分子闹事,该当何罪?”

刘文典也应声反驳蒋介石为不实之词,并大声呼喊:“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躬身向蒋碰去,早被侍卫挡住。蒋介石又吼:“疯子!疯子!押下去!”

国立安徽大学

国立安徽大学师生合影

国立安徽大学徽章

西南联大老校友何兆武先生的《上学记》也记载过此事: 北伐的时候刘文典是安徽大学校长,蒋介石到了安徽,请当地的名流见面。蒋介石是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可是刘文典挺干瘪的一个老头,还戴副眼镜,蒋介石看他其貌不扬,就问:“你就是刘文典吗?”他回了一句:“你就是蒋介石吗?”一下把蒋介石给惹恼了。

历史学者李恩柱(1962-2012年)在香港《文汇报》发文写道:蒋介石召开省政府扩大会议,刘文典也在出席会议之列。开会时间已过,这位校长穿长袍马褂才姗姗而来。蒋介石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拍案大骂:“刘文典,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东西?简直一个封建遗老!”

刘文典反唇相讥:“蒋介石,你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纯粹一个封建军阀!”蒋介石气得下令将刘文典抓起来,要枪毙他。幸亏有国民党元老蔡元培出面说情,声称刘文典有精神不正常的老毛病,这才作罢。

蒋介石(1887.10.31-1975.4.5)

1988年,张正元、杨忠广在《安徽师大学报》写道:蒋却一再追逼刘文典交出肇事学生,刘文典“出言顶撞”,蒋介石大为震怒:“……尔事前不能制止,事后纵任学生胡作非为,是安徽教育界之大耻,我此来为安徽洗耻,不得不从严法办,先自尔始。”刘文典毫不屈服,怒斥蒋介石为“新军阀”,蒋随即严令随从陈立夫将刘文典送交公安局关押。

在蔡元培等人求情下,刘文典被关押7天后得以释放。刘文典因此丢掉了安徽大学校长的职位。之后刘文典在南方无法容身,不得不北上来到清华大学,做国文学系教授、主任。

不过,从蒋介石下令将刘文典拘押在省政府的“后乐轩”,以及交由刘文典的合肥老乡、国民党安徽省党部委员张亚威办理,这两点可看出,蒋介石也是有网开一面的考虑。

蔡元培(1868.1.11-1940.3.5)

章太炎(1869.1.12-1936.6.14)

刘文典离开安徽大学后,于次年初拜访他的老师章太炎,讲述了此事始末。章太炎听罢,十分欣赏刘文典的气节,于是挥毫写了一副对联赠给刘文典:

养生未羡嵇中散,

疾恶真推祢正平。

【备注:嵇中散即魏晋间名士嵇康,刚直不阿,最后被司马昭所杀。祢正平即三国时期“击鼓骂曹”的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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