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墨之缘,渊源已久。宋·苏轼曾云: “上茶妙墨俱香,是其德同也;皆坚,是其操同也。譬如贤人君子黔晰美恶之不同,其德操一也。”清梁巘《承晋斋积闻录》亦云:“品茶试砚,是人生第一韵事,是吾辈第一受用。”茶与书画,同为文人雅客所嗜,又同以清雅、自然、质朴见胜,是以“茶墨缘”虽历千年,流风余绪不绝。
近代山水画大家黄宾虹先生一生遍历山川,屐痕所至,以如椽之笔写记游观所得之自然,毕生所得画稿不下万纸。内中有不少是以茗事为题材的。《煮茗图》 为其一。
黄宾虹(1865- 1955年)原名质,字朴存,号宾虹,别署予问。中年后,以号行。安徽歙县人,生于浙东之金华。擅诗古文辞治印,尤以书画著称于世。先生特擅山水,宗法宋元,然转益多师,兼综并蓄,极力锻炼,终成健实朴茂,浑厚华滋之新风格。在中国画用墨之道上,黄翁尤有独到创发。五彩烂墨,错杂间施,从三五次至数十次,出于米芾、董源诸大家墨法之外。故初观黄翁山水,每见满纸乌黑若旧拓三老碑版,颇觉艰涩, 然而细观之,则峰峦阴翳,林木苍秀,淋漓磅礴,绚烂纷披,杳然深远,无所抵止。
《煮茗图》为山水册页,有题跋云:“前得佳纸作为拙画,置箧衍中忽忽数年。丁亥八十四叟宾虹重题。”后钤阳文“黄宾虹”。案丁亥为1947年,时宾翁八十二(八十四当为虚岁)。 《煮茗图》反映的是山居闲适的情趣。山间林木蓊郁,流水潺潺,有茅屋数楹。屋内有人凭栏独坐,几上茶具已然置妥,童子正自烹茶。人物用笔简疏,风神萧散,宛若六朝中人,看水流云在,意静神闲。唐寅《事茗图》题诗云:“日长何所事,茗碗自赍持。料得南窗下,清风满鬓丝”。恰可为此情形写照。妙的是小桥对过,林木掩映间,是否有客应邀来此品茗闲话而尚未至?如此绿树、山岩、亭榭、小桥、流水错落的幽静之处,竹炉茶水将沸,主人亭中端坐待茶,有客姗姗迟来。真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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