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康熙年间著名的多情公子纳兰容若的这首《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最后两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是红尘之中的饮食男女在明月又圆、佳人已去之时,于西风之中一声叹息后的淡淡哀愁。
而“赌书消得泼茶香”,这一纳兰公子曾经倾心,而后念念不忘的雅趣,正是婉约派的女祖师李清照和他老公赵明诚的鹣鲽情深之时,于杏花春雨里的文人雅兴。很多人不知道,大才女李清照在新婚之后的第二年,婚姻已然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1.
李清照是山东妹子,他的父亲李格非是大学士苏轼的学生。虽然没能入围所谓的“苏门四学士”,思路清奇的李格非等人组成了苏门“后四学士”。连组合名字都有拾人牙慧的嫌疑,影响力那不仅要大打折扣,恐怕真的是疯狂大甩卖了。
其实,李格非有点儿冤,颇有才情的他是被那个蹩脚的组合连累了。但是,所谓向阳花木早逢春,有着苏轼学生名号的李格非,也算是搭上了火箭,一朝直上青云端。
少女时期的李清照,想必是聪敏过人、娇憨可爱的。《碧鸡漫志》中记载:
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
而人过中年之后,曾经的凌云志,已然消散如云烟,炫耀子女的习俗大概从那时就兴起,而李格非,也没能免俗。
在京城做官的李格非,把少年才女李清照带到了杏花春雨汴京里,绿柳轻拂汴水堤的东京城。家有才女初长成的李格非,就把李清照引荐给了当时正在京城,官居吏部员外郎的大师兄晁补之。
“苏门四学士”之一,苏轼的大弟子晁补之非常聪明,所谓闻弦歌而知李格非的雅意。晁补之作为大师伯,当然要提携一把小师侄李清照。而且引荐才气逼人的李清照,对晁补之来说,也是欣然愿往的一件美事。于是,小小少女李清照的才气名声,在汴水东流的东京城里,真的是犹如中天悬日月了。
2.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还是李清照这样名震京华的小才女呢。这其中,就有李格非的山东老乡吏部尚书赵挺之。那时候,吏部尚书执掌全国官员的升迁任命,可谓大权在握,不止红得发紫,日照香炉之时,简直要生起一缕紫烟了。
在“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大宋王朝,就算李格非淡泊名利,但是为了女儿的锦绣前程,对于吏部尚书赵挺之的公子赵明诚,李格非恐怕也是难以抗拒的。
公元1101年,18岁的李清照嫁给了赵挺之的公子赵明诚。看看这个年份,只差一个一,就是彻彻底底的光棍年了,迷信一点来说,真的不是一个福禄寿禧的吉祥之年。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3.
那一年,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一路官运亨通直上云端。彼时又高升一步的赵挺之,人生如繁花锦簇,一时风光无二。而女儿李清照嫁入金阶白玉堂之内的李家上空,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南风满楼。
第二年,即公元1102年,人生路上几经风雨的蔡京,再一次于风雨之后,登上了宰相之位。大权在握的蔡京,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就是烧向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即所谓的元祐党人。大学士苏轼正在其中,作为苏门弟子的李格非,也没能躲过这场风雨。
《左传》里有句话说:成于斯,必败于斯。指的是,一个人因为一种机缘随风而起,必然会因为这同一机缘因风止而落。李格非亦是如此,借得他的恩师苏轼的东风,随风直上青云端的他,这一次,一朝跌落。
不忍心看父亲一夕之间跌落云端的李清照,写了一首诗,上书她的公公赵挺之,希望看在姻亲的面子上,拉李格非一把。诗中有两句:
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
写的情真意切,无奈也没有打动铁石心肠的赵挺之。无奈之下,被革去官职的李格非只好黯然神伤地回到原籍。
4.
位居高官的公公赵挺之选择袖手旁观,原本已经让李清照觉得灯火已然下楼台了,没想到满山风雨还在后面,汹涌而来。
深谙斩草要除根的宰相蔡京,又下了一道更加风刀霜剑的政策,对元祐党人严相逼。那就是,凡是皇室宗亲,亦或达官显贵,都不允许与元祐党人的子女联姻,这对父亲李格非被打为元祐党人的李清照来说,人生路上,真的是乌云翻墨,风雨就要来了。
公元1104年,在新婚的第三个年头里,在京城赵家进退维谷、举步维艰的李清照,在公公赵挺之的铁血态度之下,真的是再无立锥之地。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收拾行囊,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娘家。
只是,世事变幻如棋局,一年之后,权倾一时的蔡京,被罢免了宰相之位,冷眼旁观、铁血心肠的赵挺之,走上了青云之巅。此时,宋徽宗一声令下,元祐党人的罪名一笔勾销,官复原职。黯然神伤的李清照和他的父亲李格非,再一次,回到了京城。
只是,蔡京这只打不死的小强于一年之后,卷土重来,再一次登上了宰相之位,而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赵挺之。赵挺之被贬官,气愤之下,急火攻心的赵挺之一病不起,很快和红尘说了再见。
而这对于风雨之中,飘飘摇摇的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再一次,返璞归真,从金阶白玉堂走下来,走到了竹篱茅舍之下。只是,李清照的诗词,正是开启了青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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