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拒绝熊希龄“恩惠姻亲”之谜

文学大师沈从文与民国总理熊希龄都是从湖南凤凰走出去的人杰,并且有着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熊希龄的幼弟熊燕龄是沈从文的嫡亲姨父;沈从文的大姐沈岳鑫嫁给了熊希龄的外甥田真一;而熊燕龄曾一心想要沈从文做他的女婿。沈从文与熊希龄之间同乡加亲戚,然而令人不解的,就是不管处于何种困境沈从文都不愿向熊希龄求助,这又是为何呢?

1922年夏天,20岁的“乡下人”沈从文,从偏处一隅的蛮荒之地湘西来到北京。

怀着对“文学革命”的信仰,沈从文开始没日没夜地写作。然而他寄出去的作品大都如泥牛沉海,没有回音,他面临着经济来源断绝的严重威胁。万般无奈中,他怀着一丝希望,写信向几位知名作家倾述了自己的处境。梁启超获知沈从文的困境后,十分感动,就正式把沈从文引荐给自己的朋友熊希龄。

于是,1925年7月下旬,沈从文上了香山。熊希龄对沈从文这位晚辈同乡兼亲戚十分关心,让他在慈幼院里当了一名月薪20元的图书管理员,并给其提供了环境极佳的住处。

沈从文在香山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之后,在感谢熊希龄的同时,慢慢觉得自己和熊府及其香山慈幼院的上层人物格格不入。特别是沈从文对熊希龄及其周围一些人生活的上层圈子,总怀有一种混合着自卑与自尊、企羡与不满的复杂情绪。正是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沈从文用略带轻侮和愤激的笔调,写下了两篇有关香山慈幼院的小说《第二个狒狒》和《棉鞋》。

香山慈幼院当时由曾留学日本的肖世钦任教育股主任。肖世钦是个势利之徒,对上极尽巴结之能事,对下则颐指气使、作威作福。日伪时期,他当上了河北省伪省府教育局长,做了文化汉奸。因不满于他的为人,出于义愤,沈从文在《第二个狒狒》里,专为他画像,并连带讥讽了慈幼院十八般武器俱全的“武库窑”。

小说发表后,立即激怒和得罪了肖世钦和香山慈幼院的部分上层管理人员。肖世钦把沈从文召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威胁说有人要给他更难堪的处置。训完了沈从文,肖世钦用手杖指着沈从文脚上的旧棉鞋,恶悻悻地说:“哼,你这鞋子……”“鞋底烂了,没有钱买新的,所以没有换的。”手杖第二次敲到沈从文脚面上:“你看,你看,这成什么样子?”这使沈从文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他忍下满心气愤,一声不响走开了。

文人有文人出气的方法,事后,沈从文立即又写下了《棉鞋》这篇小说,实叙了这件事的始末。小说《棉鞋》发表以后,进一步激化了沈从文与肖世钦的矛盾。

虽然熊希龄此时根本没有要处置沈从文的意思,照样把他当作晚辈来关心,但敏感而自尊的沈从文似乎预感到危机已一步一步向他逼来,他更无法忍受肖世钦对他的侮辱与伤害,也无法用自己的人格独立来继续换取熊希龄对他的“恩惠”。他终于无法在香山呆下去了。沈从文没有跟慈幼院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向熊希龄告别,就下了香山,又开始了艰苦的生活。

拒绝了熊希龄“施恩”的沈从文,靠着天才与勤奋,成了一代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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