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东西
无论东西,音乐与诗有着极大的相似性与无限联通性。
恰恰成就了一枚硬币的两面,相互依存,彼此成就和谐共生,美的通感。
当读到“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时,便能感知这属于初夏的声律,绿林莺啭饱含生机,林荫小路绵长青翠;通过诗者的安排,藏在字间的季节跃于耳边,在耳蜗的神经触感中,得到了转化与释放。
当读到“浅水是喧哗的,深水是沉默的……饥饿和爱情统治着世界。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时,似乎在雪原冰封的远处缓缓升起一丝暖阳的曙光,这也许是写给暮冬的声音,喧哗是急躁的声响,静水深流稀稀疏疏,一种希冀的力量流动字里行间,也如交响乐乐章转换,起承转合有了势。
叙事之乐大有其在,每一个音符都在讲述,表达故事与情绪。顿挫有序的诗歌也如乐章各有节点,乐之本为音,歌之形在诗。撷取语义的中心,所以成[音诗],这是一种跨界,也是内在的融通。
诗歌的表达再繁复,始终有着平仄的起伏,而乐章的幻变再华美,落到琴键,也不过黑白之间。平仄有韵,黑白有律,音乐和诗歌 恰恰成就了一枚硬币的两面,相互依存,也是彼此需要的存在,追求和谐的共生与节奏的通感,于是一种叫美的东西,才能划开纸张,跃出琴键, 走向属于作者、听者、观者、受者的各自境界。
钢琴与诗文有着天然的契合,于是可以顺着琴键的跳跃,体悟那些如乐的文字。
Part.1
“还有诗和远方的音乐……”
李斯特《佩托拉克十四行诗》
李斯特曾在首版《旅人集》的序言中写道:[近来……我游历了许多在历史与诗文上享有盛名的地方,感受了形形色色的自然景致……我试图在音乐中表达出些许这强烈的悸动与鲜明的印象……器乐曲比诗歌更适合表达我们内心熟悉的生活领域中,那些无法分析的事物、那不可测的深渊以及无穷尽的预感……]
选自《巡礼之年第二年:意大利》的《佩托拉克十四行詩第104号》是李斯特这位钢琴王子在阅读了诗人佩托拉克(也译作“彼得拉克”)的诗作后,精选其著名诗作《抒情歌集》中的三首,创作出的代表作品。
我又害怕又希望,火热又浑身冰透,
我飞天,却又得躺倒在地上,
我一无所有,却又拥抱全宇宙.
我身陷囫囵,却又半开罗网,
我不受囚禁,却又加上镣铐。
——佩托拉克《十四行诗》选段
Part.2
“能做摇篮曲 也能写魔王音”
舒伯特《魔王》(李斯特改编)
这位被称之为古典主义音乐的最后一位巨匠,毫无疑问的站定了古典主义最后一个华丽句点。“读书破万卷 下笔如有神”的舒伯特,特别爱为诗人的作品编写歌曲,常以歌德的诗歌作品为歌词创作艺术歌曲,包括歌德在内、席勒、海涅等等一大批蜚声世界的大诗作品都成为其创作的源泉,并写出了诸如《野玫瑰》和《纺车旁的格雷琴》等名曲。
而《魔王》是最具戏剧性的精彩一曲——“钢琴模仿急促的马车在黑夜中飞奔,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去求医,路过黑暗的森林时,孩子听到了魔王对自己说话,发出惊呼,父亲则不停安慰他,直到孩子最终在他怀中断气。”
这时是谁在黑夜和风中奔驰?
是那位父亲带着他的孩子;
他把孩子抱在他的怀里,
他把他搂紧,给他保持暖气。
我儿,为何藏起你的脸?
爸爸,你没瞧见那个魔王?
那魔王戴着冠冕,拖着长裙。
——歌德《魔王》选段
Part.3
“每个音符都是不屈与抗争”
钢琴诗人的英雄篇 肖邦《g小调第一叙事曲》
肖邦第一叙事曲是由肖邦谱曲的叙事曲,是他四首叙事曲中的第一首也能最广为认知的一首,也是第一首采用这种题材名称的钢琴作品,该作创作于华沙革命失败后的巴黎流亡期。
史学家普遍认为《g小调第一叙事曲》是基于密茨凯维支的作品《康拉德·华伦洛德》。“该作描写了11世纪立陶宛被日耳曼骑兵所灭,立陶宛后裔华伦洛德被俘并在长大后收到日耳曼人的重用,立陶宛老人乔装成歌手深入日耳曼得以接近华伦洛德,反复启发教育使其幡然醒悟,立志牺牲个人为祖国效劳,最终使立陶宛人得胜,而他却被日耳曼人处死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聂门河啊,不久你的渡口就要震颤
杀人放火的野蛮军队迫在眉睫
在你两岸一片广袤自由的青翠中
用利斧砍尽所有繁茂的鲜花
夜莺也因大炮的轰鸣而悄然离去
你那每一座花园都将残留下寂寞无助
——密茨凯维奇《康拉德·华伦洛德》选段
Part.4
帝王的钢琴老师和古琴曲《普庵咒》
古钢琴是一种欧洲乐器,明万历传入我国,在康熙时受到皇家重视。
据载1676年某日,葡萄牙传教士徐日升和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日常侍帝,康熙命徐弹奏宫中古钢琴,即拨弦古钢琴,并弹奏了中国曲调。1703年,康熙师从徐日升30年后,已能用古钢琴上弹奏中国古琴曲《普庵咒》。
《普庵咒》又称《释谈章》,由许多单音参差组合,构成一个自然的旋律,犹如天地人相互交融,原为南宋普庵禅师的咒语,经后人编为琴曲。
诗与乐这两种最原始的艺术形式,在相当漫长的时期内二者紧密结合。以钢琴为锚点,去找寻音乐与诗文之间的联结,不仅所列钢琴之器乐,如此前音乐沙龙中提到的维瓦尔第的四季与十四行诗等都是各种器乐之声与诗文之间的互为注解。
音乐作为抽象不定性的情感语言,需要诗这种明朗、具象、直观的作品来帮助我们理解音乐。而由诗文所构建出的叙事性、故事性、情绪性、结构性、意向性的内容表达中,音乐也借助各种器乐的声响制造,对诗文进行重新的诠释与延伸,在[联觉]或[通感]的探寻中,实现了二者共同的艺术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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