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方腊一役,梁山好汉战斗死亡五十九人,非战斗死亡十人,总体算来折损大半。但是细细想来,战斗死亡人数做不了假,冒领抚恤金这事儿,在任何朝代都很难做得圆满——有那么多小兵看着呢。而按照古代的规矩,僧人一般是要火化的(极少数肉身装金的除外),而得了瘟疫的是必然要火化的,这就给人诈死埋名创造了条件:都是一坛灰烬,鬼才知道是谁的。像林冲杨志这样比较有分量的人物,在朝廷那里是挂了号的,想诈死也难。而像朱贵朱富时迁这样的小人物,即使是蔡京童贯高俅也懒得费心思对付他们,是死是活更不放在心上。所以这三位完全可以诈死弃官,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就是朝廷给他们官职,他们都不好意思当。如果他们当了官,是自己遭罪、老百姓遭殃——他们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材料,他们当官只会让正义蒙尘、朝廷蒙羞。
首先我们来看看朱富朱贵为什么没有可能染瘟疫而死。要知道任何传染病,都是先找年老体弱的,而朱贵朱富这哥俩可以说是梁山上吃得最好的:一个一直开饭店,另一个一直杀猪剔肉,虽然没当过官,但却是不折不扣的肉食者。旱地忽律朱贵那就是个活鳄鱼,四条腿的不吃板凳,两条腿的全吃(包括人),其免疫力可以说是梁山第一人,但这样的人居然病死了,不能不叫人诧异。
而时迁死因更是奇葩:搅肠痧。据《医宗金鉴·杂病心法要诀·霍乱》“挥霍变乱生仓卒”注:“欲吐不吐,欲泻不泻,心腹大痛,名曰干霍乱,又名搅肠痧。”这种病前些年农村经常出现,找个有经验的老太太用缝衣针扎手指放血就能治好。时迁虽然在梁山地位不高,但毕竟也算朝廷军官,找个专业郎中还是不难的,几针下去就能从床上爬起来——但是爬起来的时迁却不会“归队”,而是会脚底抹油开溜,因为他和朱贵朱富一样,深知自己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材料。朱贵朱富时迁都比较聪明圆滑,可不像李逵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做了官之后“心中闷倦,与众终日饮酒,只爱贪杯”,虽然不是贪官,但也绝对不称职。
我们知道,朱贵是梁山最老的元老,但是却从不上阵杀敌,他杀的人都是先喝了蒙汗药酒的,两军交战他不可能先给对方敬杯酒。朱贵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收集食材,神行太保戴宗就差点被他变成拆骨肉——火家正把戴宗扛起来,背入杀人作房里去开剥。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官,那么他就会看着手下的押司衙役都想会走的红烧肉,没准过几天就被他吃光了。而且朱贵向来表面上一团和气,见了谁都会叫“客官”,如果来了打官司的,他肩膀上搭条手巾,弯着腰请人家“上坐”,那乐子可就大了。
至于笑面虎朱富,除了杀猪什么都不会干,论本事可能还不如镇关西郑屠,这个满身油腻的胖子坐在公堂之上,肯定会传为笑谈。而且朱富是做了亏心事的:他的师傅青眼虎李云被他用蒙汗药坑上梁山,最终还在征方腊战斗中丧了命。如果朱富还有一点良心,那么久一直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诈死埋名终了一生,这才是他应有的选择。
最后咱们再来说说鼓上蚤时迁,要说梁山上只有一个贼,那么也得是他,因为他就是个职业窃贼。时迁长得本来就不好看,七根胡子三根朝上四根朝下,“形容如怪族”,还有点非人的意思,这样的人穿官服戴乌纱,能把自己看吐了。像李逵朱贵朱富时迁这样的人做了官,还真未必比蔡京高俅童贯做得好。如果一帮窃贼和欺师灭祖的人当了官,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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