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是如何修成的

《资治通鉴》是一部编年体史书,包括从战国初期到五代末期的一千多年的中国史。主编司马光,副手分别有刘恕、刘攽、范祖禹、司马康。编书时间历时十九年,从北宋英宗治平三年(1066)到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底。书局地点先在首都汴京(今开封),熙宁五年(1072)搬到洛阳(书局在今登封市的嵩阳书院和崇福宫)。

崇福宫

嵩阳书院

成书经过《资治通鉴》原名《通志》,先是司马光自己根据历史编撰的。司马光认为,历代史书都是仿照《史记》的纪传体。纪传体史书难免会有这样的问题:同一事件在不同人的传记中多次出现,造成重复;有时为了节省篇幅,有些事件略略带过,放到事件主要相关人传记里说,这又让人看不明白。而且,从《史记》到北宋初期完成的史书,卷帙浩繁,人毕其一生也难以读完,更别说理解了。

在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处于权力的金字塔顶端的皇帝,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司马光认为,明君是千载难逢的,更多的皇帝和普通人一样,是平庸之辈,需要老师的指引和教导。以史为鉴,史书是很好的皇帝教科书。但鉴于上面提过的历代史书的卷帙浩繁,日理万机的皇帝怎么可能通读?所以,整理一部删繁就简的简明通史非常必要。

在英宗朝代,司马光为皇帝讲书,而《通志》可算是他备的课。治平三年(1066)四月,司马光向英宗进《通志》八卷。英宗看后,让司马光继续编写《通志》。但司马光提出,这工作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于是,英宗下令成立以司马光为总编修,刘恕、刘攽为同编修的书局。自此,《资治通鉴》由私修(头八卷)变成官修。

治平四年(1067)正月,英宗去世,神宗继位。十月,司马光奉命赴迩英殿进读《资治通鉴》,神宗因其书“有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赐书名《资治通鉴》,并亲自为《资治通鉴》作序,还将颖王(神宗登极前为颍王)府邸的书籍三千四百零二卷提供给书局做参考。这样,《通志》改名《资治通鉴》,并得到了神宗的大力支持。

熙宁三年(1070),司马光因反对王安石变法未果,请求外任。九月二十六日,司马光知永兴军(西安),离开了首都汴京。第二年四月,又到洛阳任西京留台。在这期间,司马光没有再顾及书局事务,而他的两个助手:刘恕要回家奉养双亲,刘攽因是保守党,被贬出京。书局后来调来范祖禹负责修书工作,但范祖禹年纪轻、资历浅,无力经营。于是给司马光写信,司马光向神宗请求把书局搬到洛阳,神宗同意。熙宁五年(1072) 正月,《资治通鉴》书局迁至洛阳,范祖禹随局来洛。司马光从此专心编书。到元丰七年(1084),司马光六十六岁的时候,《资治通鉴》终于完成。

书局成员书局的编修人员除了司马光之外,先后还有刘恕、刘攽、范祖禹、司马康、黄庭坚。

刘恕(1032-1078),字道原,筠州(即今江西高安)人。他的父亲刘涣精研史学,刘恕小时候很聪明,过目成诵,在父亲的影响下,对史学也很感兴趣。皇祐元年(公元1049年),刘恕进士及第。而这年的贡院点检试卷官正好是司马光和范镇,从此二人相识。《资治通鉴》书局成立后,刘恕作为司马光副手进入书局。司马光退居洛阳后,刘恕请求到南康监酒税,奉养双亲,遥隶修书局,奉诏在家修书。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冬,刘恕在离开洛阳返家的途中,染了风寒,不久就得了风湿。但他虽然卧病在床,仍然“苦学如故,少闲,辄修书,病亟乃止”。元丰元年(1078),刘恕去世。

在《资治通鉴》这部书中,刘恕负责从三国到南北朝的部分以及五代史的长编,另外还著有《五代十国纪年》和《通鉴外纪》。在《资治通鉴》的编修过程中,刘恕也最受倚重。司马光遇到纷杂难治的史实,多由刘恕处理。至于编书的通部义例、编次安排、编修断限等问题,司马光都和他进行过专门的讨论。他实际是修书局的二把手,司马光认为刘恕“功力最多”。

刘攽(bān,1023~1089),字贡父。庆历六年(1046),刘攽和哥哥刘敞同时进士及第。刘攽和刘敞齐名,均学识渊博,与刘敞之子刘奉世被称为“墨庄三刘”。他在州县做了20多年的地方官,才被调到中央做国子监直讲。司马光成立书局时,刘攽进入司马光的修书局,负责汉史长编。熙宁三年(1070),因论新法不便以及考试开封举人时与同院官争执,被贬为泰州通判,离开了书局。

范祖禹(1041-1098),字淳甫,一字梦得,成都华阳人,是司马光的同年兼好友范镇的侄孙。熙宁三年(1070)刘攽离开书局后,范祖禹被调来接替他,主要负责唐史长编。但不久刘恕回家乡奉养双亲,司马光也因反对变法出京,范祖禹只得临时主持书局。但他年纪轻、资历浅,无力支撑书局。一年后,他给司马光写信,司马光向神宗请求把书局搬到洛阳,神宗同意。熙宁五年(1072) 正月,《资治通鉴》书局迁至洛阳,范祖禹也随同书局来到洛阳。之后的十几年里,范祖禹一直在登封书局专心修书,而无心仕途。

司马康(1050~1090),是司马光的哥哥司马旦的儿子,因为司马光无子,被过继给司马光。在司马光编书的过程中,司马康应该一直在帮忙。元丰元年(1078)刘恕去世后,司马康正式进入书局做校对工作。

在《资治通鉴》完成后,刊刻之前,司马康和黄庭坚一起负责校订工作,因为当时司马光病重,所以校订工作实际由黄庭坚一人完成。黄庭坚校订了一年的时间,元祐元年(1086年)十月十四日,在司马光去世一个半月后,《资治通鉴》送杭州镂版。

修书程序在修书之初,司马光和刘恕经讨论,设计了科学的编写程序。共三道:第一道编丛目,第二道编长编,第三道定稿。(一)丛目:是以年月日为顺序的史料索引,经过这道工序,使所有史料都按年月日顺序得到了整理。(二)长编:是最详尽的编年史,写作原则是“宁失于繁,无失于略”。需要按索引翻阅全部有关史料,然后编写。(三)定稿:在长编的基础上删繁去冗,修辞润色。丛目和长编两部分工作由司马光的助手刘恕、刘攽和范祖禹承担,而他本人则承担定稿。

这个程序用通俗的话叙述就是:先按年月日列条目,哪年哪月发生过什么事,记在条目之下;再从各种史料——正史、杂史、小说、文集、笔记——中摘取事件的详细内容,不管重复与否,也不管正确与讹谬,全都扔到年月日的条目下;最后定稿,就要在长编中取舍、考订史料了。《通鉴》记载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历史,共达五六百万字,在如此长的历史时期内,各种史籍的文风和语言有相当大的差别;但因他一人精心写作,统一修辞,读起来就毫无杂糅之感。这是《通鉴》的一大优点,也是一人定稿的好处。

《资治通鉴》的特点一、广泛采集史料

司马光著《资治通鉴》不光采取正史的史料,还广泛援引杂史、小说、文集、笔记中记载的史料。当时司马光采用的部分书籍,现在已不复存在了。《通鉴》引用了多少书?当时有正史十九部,除此之外,还有国家档案中的皇帝《实录》和臣僚奏议,另有杂史三百余种。《通鉴》就是从总计六七千万字中去伪存真、去粗取精陶冶出来的。

二、纪年不尊正统

古代是用政权的年号纪年的,而历代政权有正统与非正统的问题。有些人认为,非正统的政权不应该被承认,写史也不应该采用它的年号(欧阳修就坚持正统论)。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比如三国时,史学家以刘备建立的蜀汉为正统,而视曹魏政权为非正统;但蜀汉灭亡后(263年),曹魏政权又存在了几年(266年灭亡),才被正统的西晋取代。这中间的几年,如果坚持正统论,就无法纪年了。司马光原来也想坚持正统论,但经刘恕劝说后,抛弃了这种做法。

三、抛弃春秋笔法

孔子修《春秋》时,把非礼的即非奉王命的重大政治军事行动删去,叫作“不书”。后代史学家也有很多模仿春秋笔法的。显而易见,如果做等于扭曲历史。司马光和刘恕从忠于历史的观点出发,达成共识:实事求是地记录历史,对各国不论“华夷仁暴,大小强弱”,不分正统与僭伪,都一视同仁。

《资治通鉴》的后续影响一、对史学的影响

《资治通鉴》之前的史书,除了《春秋》/《左传》(我弄不懂两者关系)是编年体之外,其他正史都仿照《史记》,为纪传体。《资治通鉴》的编写,等于重新开了编年体史书的先河。之后有史学家仿照《资治通鉴》续作编年体史书,影响较大的有南宋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和清代毕沅的《续资治通鉴》。

二、对世人的影响

司马光著《资治通鉴》的初衷,就是给皇帝看的,希望皇帝以史为鉴。因此,此后历代的帝王臣子无不把《资治通鉴》作为必读书,从中汲取从政之道。对普通世人来说,从书中各色人物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中,照样可以汲取人生的经验和教训。《资治通鉴》和《史记》被称作“史学双璧”,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的精神财产。它们如两盏明灯,在我们摸索前行的人生路上,远远地投来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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