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成都的码头

1912 年春，德国人弗瑞兹 · 魏司和海德维希 · 魏司夫妇来到成都，并在此居住了约两年时间。

在此之前的一年，他们从唯一进入四川的水路三峡前往重庆，到德国领事馆履职。行船途中，江水从峡谷中兀自奔腾，不舍昼夜，主宰统治着一切，小船在其中行止，犹如树叶般脆弱。当悬崖峭壁像舞台布景般一幕幕从海德维希眼前掠过，她感到由衷的赞叹。江水的轰鸣声最大时，她甚至开始相信，江底的确潜伏着中国神话中的巨龙。

但魏司对重庆的印象难言佳美，虽然壮丽澄澈的两江风光使她心醉，但很快，重庆本身的粗粝气质让她在被轿子抬进这座城市时，只注意到一些诸如街上污水横流，人们大声吆喝的景象，坦陈这里 " 既不可爱更不美丽 "。

成都在魏司的眼中就完全不同。

实际上这不难理解，成都地处西南腹地，四面天险环绕，却又物产丰富，如果通过水路入川，在经历过三峡的惊心动魄之后，秀美丰腴的成都这时就完全具备了类似 " 桃花源 " 的 " 豁然开朗 " 气质。也因此，魏司以及百年前一些来到成都的外国人，对这座城市总是充满迷恋。

在海德维希的描述中，百年前的成都弥漫着 " 令人愉悦 " 的氛围，这种让海德维希愉悦的气氛，应该就是所谓 " 安逸 "，而成都人也给海德维希留下了 " 文明 " 的印象。

和初见重庆，注意到重庆糟糕的城市卫生状况不同，" 成都的主街道很宽，用砂岩板铺得整整齐齐。街道上虽熙熙攘攘，街上的人们却不像中国其他一些城市那样推推搡搡，让你浑身紧张，透不过气来。"

百年前成都的街道和行人，已经是一座大城的模样

或许是从外国人视角出发，成都某些一直保持的鲜明特性异常明显，" 成都是一座富有、干净而且也很能自我满足的城市 "。也许恰恰因为富足，成都人才养成了容易自我满足的习性，而全国数一数二的茶馆数量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成都人的悠闲之心。

这的确和重庆人那种在激流中搏斗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成都的德国领事馆原为重庆德国领事馆分馆，当局并不希望德国在四川首府成都设领事馆，但最终仍然以分馆的名义进驻了成都。

领事馆在海德维希眼中是令人流连的艺术品，中式园林，其间穿插着假山、凉亭和荷花池，她自己也为这座花园的命运感到惊叹，" 修建这种住宅的那位富裕的中国人，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房子出租，更别说租给外国人了。因为他们会糟蹋这所房子，加上门、窗和火炉，让房子敞亮、通风。因此，德国领事馆之所以能够得以租用这些房子，还得归因于目前动荡的局势。"

当时成都的德国领事馆，位于西珠市街 42 号

虽然已意识到中西方居住习惯的不同可能会 " 糟蹋 " 这所房子，但在一些海德维希的私人照片中，仍然可以看到她将吊床搬进了这里。

在成都的德国领事馆吊床上看书的路德维希

后来，这所房子被刘存厚扩建，就是现在位于城北西珠市街 42 号，与文殊坊毗邻的刘存厚公馆。2003 年，这座公馆曾被打造成一个国际青年旅舍，名叫 " 观华 "。

外国人的 " 中国经验 " 之所以总是充满玫瑰色泡沫，很大程度是由于来到中国的他们，本就生活在 " 真空 " 之中。魏司夫妇在成都时，交往的几乎都是其他欧洲人，和中国新政府官员除了公事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私交，更不用说，到真正的成都人中去。

当时成都的河流

在成都河畔野餐，是魏司夫妇和友人最爱的活动之一

但这似乎丝毫不影响魏司夫妇对成都的迷恋，而他们留下的珍贵照片，既可以让我们得以睹见成都百年前的局部，更可以遥想城市的全貌。

在魏司的镜头中，仍然可以瞥见当时成都作为的 " 水城 " 盛景，甚至还能惊奇地发现那时的街道有京都的样子，只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应该是魏司前往领事馆的途中

成都码头繁忙的景象

【特别声明】：

文中照片和引文均来自《巴蜀老照片 : 德国魏司夫妇的中国西南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