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次子高煦的野心,萌生于其父——燕王所进行的“靖难”之役中。高煦酷似其父,身长七尺,勇猛剽悍,深得燕王的喜爱。于一次战役激烈进行时,燕王抚着高煦的后背说:“世子多病,你要勉之!”高煦听后,奋勇杀向建文皇帝的军队。并且,还多次救燕王于危险之时。
燕王在做了皇帝(成祖)之后,在大将邱福的劝说下,曾有过立高煦为太子的想法。但是,在他看到长子的儿子瞻基少有的英武时,便下定决心,立世子高炽为太子,而把高煦封为汉王。高煦大为失望,怨恨也就从心中生出。他迟迟不去他的封地云南,带着手下的三千兵马,到处惹事生非。成祖一生气,把他赶到了山东的小城乐安。
高煦在乐安,一直没有把争夺权力的欲望消除。他打造兵器,招集亡命,伺机举事。
成祖死后,太子高炽即位,是为仁宗。仁宗只做了一年皇帝,就驾崩了。瞻基即位,这就是宣宗了。
高煦此时,心理更加不平衡了。想想自己帮助父皇夺取建文帝的天下,立下很多汗马功劳,但只得到乐安这么一个小小的封地。这样,他就要起兵——学习他的父亲燕王了。
宣宗得知汉王高煦的反状,在大臣们的劝说下,决意亲征。大军迅速地包围了乐安。最后的结果是,高煦潜出城门,到宣宗幄下,席藁待罪。
宣宗把汉王夫妻两人带回北京。把汉王废为庶人;并于西安门外建筑房子,名“逍遥城”,将高煦禁锢其中。
此时的高煦,还不老实呢。一次,宣宗亲自去逍遥城察视,大概是想看看他的这位得罪的叔父的狼狈吧。当他看见高煦箕踞坐地时,不免有点生气,便责备了几句。高煦正没好心情呢,便在宣宗转身离去时,伸出一足,把宣宗勾到在地。宣宗起来后大怒,立即命令几个力士搬来一口铜缸,把高煦扣在其中。这铜缸三百多斤,高煦却能用手举起,满屋移动。宣宗大恐,随即也就下了狠心,命人用巨石压住铜缸,又在缸的四周堆积木炭,点燃。慢慢地,铜缸溶化,把高煦活活地烤成了一堆黑灰。
读到此处,想象着高煦由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点一点地向黑灰转变,其间的焚烧会使他多么疼痛啊。这个时候的他,都想到了什么呢?对于其父成祖的抱怨,对于其侄宣宗的仇恨,对于富贵荣华的眷恋……有没有自责呢,或许也有点吧。但不会太强烈,因为,他始终认为他有做皇帝的本事。他做不成,是因为父皇没有立他为太子。自己当不成皇帝,心里不平,要闹事,当皇帝的侄子不让闹,于是,自己便只有死了。
宣宗瞻基呢,一怒之下,把自己的叔父烤死于铜缸当中,快意,也许是一时的。事情过后,就不会总是快意了吧。高煦那种死法的惨不忍睹,会使他的内心有不太平静的时候。
权力的争夺,使得人性丧失。高煦的一把黑灰,成为一种意象,从明代的时空里清晰地延续到清、到民国、到现代,同样地惨烈,同样的悚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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