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是一方钟灵毓秀、文化底蕴深厚的热土。自商周起建国置郡、设州立县,泱泱三千年有过二十多个行政建制,这些称谓都传递着人类的智慧和远古的信息,衬托出大荔的“大美”!
起的最早和管的最宽
地域和人一样,必须得有一个名字,作为文化符号流传千古。从现有史册看,大荔这块丰美广袤原野上最早的名称是芮。公元前十一世纪周武王把卿士芮良夫封在芮邑,周成王四年(前1039)芮伯良夫正式建立芮国,位置就在今大荔赵渡。芮国得名因其所处的地理环境,上古时人们视“芮”为河湾之内的大片土地、河道弯曲之地和水草茂盛之地。黄河穿越秦晋大峡谷流经大荔东部在风陵渡一带折东,形成全流域最大的弯曲,加之又为黄渭洛三河汇流之地,故命名极为准确。芮国是一个横跨黄河两岸的姬姓诸侯国,版图囊括今河东芮城全部和河西大荔东南部。芮国可以说是大荔文明的开端,传颂至今的历史典故“虞芮之诉”讲的即是:虞(今山西平陆)、芮两国君主因田地起纷争,便相约去周都丰镐(今长安区)辩理,两国国君一路上看到周人有礼有节后非常惭愧,慨然让出所争土地作为间原的“礼仪文明”之举。民国十八年(1929),在赵渡发现“芮公鼎”,该鼎口径34.6厘米,内壁铸铭文9字(芮公作铸从鼎,永宝用),为大荔最早的“文字文化”。至于前两年韩城梁代村芮国墓地的发现,非但没有证明芮国在其所,倒是引出了“公元前709年,芮伯万母亲芮姜因讨厌其宠姬太多,将他赶出家门到魏居住”的“贤母驱恶”佳话。
大荔地区有一句歇后语叫“钐麦杆子—管的宽”,形容包容量很大。就行政疆域而言,要说管的宽非“左冯翊”莫属。冯,意为辅;翊,意为佐,冯翊二字可以读解为辅佐。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设左冯翊,为拱卫京畿要地的三辅(左冯翊、京兆府、右扶风)之一,大荔“三辅重地”誉称从此而来。左冯翊治所经历长安、高陵的变迁后最终定位大荔,职掌今陕西渭河以北、泾河以东、洛河中下游13城,周境800公里、东西250公里,相当于韩城、黄龙以南,白水、蒲城以东和渭河以北的关中东部、北部、南部富饶辽阔的区域,比今天的渭南市大多了。三国魏时改称冯翊郡,后来又有“冯翊县”、“冯翊镇”(今城关街道办)、“冯翊路”等名称问世,从而奠定了久远的文化根源,后世诸多姓氏(比如吉、雷、党等)均以大荔为祖籍地,拜“冯翊堂”为族人公认的千年古堂望。
大荔的华州与华阴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渭南属下有个华州和华阴,却很少人知道千百年前的“华州”、“华阴”是大荔的,也就是说最早的华州、曾经的华阴在大荔。《华县志》、《华阴市志》载:北魏太和十一年(487)置华州,治所在李润堡(今大荔许庄)。永平三年(510),华州移治华阴县(今大荔县城)。辖境相当于今陕西黄河以西,黄龙县以南,富平县、临渭区以东,华山以北地区。清道光三十年(1850)熊兆麟所纂《大荔县志》辑录有“北魏华州治图”,图右下方注文云:“太和十年改临晋县为华阴,十一年废冯翊郡置华山郡,更置华州于华阴县东北四十里之李润堡。华阴县治即今大荔治也。”
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乱世,地处险要位置的州郡治所必是兵家所争之地,华州治所李润堡就是一例。说到李润堡,不能不说羌族在关中的活动。羌族世居甘肃,西晋永嘉年间(307—313)开始在关中活动,李润堡便成为羌族聚居地。东晋、后秦时期,李润堡一直是羌民聚居地。北魏始光三年(426),太武帝拓跋焘改李润堡为李润镇实行军事统治,李润堡遂成为北魏在关中的军事重镇。作为纵揽关中东部的战略要地、商贾云集的宜居地带,李润堡居“九凤朝阳台”、饮碧绿“龙王泉”水,还是一个人杰地灵的秀美之地,正因为其重要的地位,太和十一年设置华州时自然将州城定在李润堡。西魏恭帝改华州为同州、东雍州为华州(治所今华州区),近百年后“华阴”亦回归华阴。
百年临晋盛名同州地名的来历一般有地理、地貌和典籍三重因素,东周贞定王八年(前461),秦国设立的临晋县(故址今朝邑)便是如此。山西简称晋,大荔与山西隔(黄)河相望,故名临晋。也正是因为这条黄河,楚汉争霸时,韩信明领一万兵马和100多只船在临晋黄河岸排开要渡河的疑阵,暗派大队人马从上游夏阳(今韩城)木罂渡河,一举击溃魏王豹防御。新朝(8—23)王莽推行复古改制,乱设行政区划,改了许多地名,临晋也被改为监晋。后来,东汉建武元年(25)复置临晋县,汉献帝建安五年(200)移临晋县治和冯翊郡治于今大荔县城,至西晋太熙元年(290)改临晋县为大荔县,此段时间临晋共存在了700余年,如果再加上后秦、北魏等复设的时间,临晋县是截至目前行政概念用时最长的。
恋旧的文化人喜欢称自己是“同州人”、“府里人”,当然这不仅仅是大荔人,渭南区域的好多人亦如此,究其原因,“同州”便是最好的注解。同州命名始于西魏恭帝元年(554),先秦名著《禹贡》云:“漆沮既从,沣水攸同,言二水至此同流入渭,城居其地,故曰同州。”大荔人不这样认为,我们知道的说法一是大荔为同阝国(约前720)故地,二是城南九龙村九龙泉“九穴同流”,三是夏禹时期洛河注入渭河,皆与本区地理文化有关。历史上的同州有“同州”和“同州府”的区别,就如同今天的县级市和地级市。同州自西魏设立起,经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直至中华民国初年历1300多年,层次品级一直很高。清雍正十三年(1735)设同州府,辖大荔、朝邑、郃阳、韩城、澄城、蒲城、白水、华阴八县和华州、潼关厅(“二华关大水,三城朝郃阳”),府治大荔城宽敞通达,规模、格局都领导着“时代”潮流,达到了历史的鼎盛,渭北山区群众毕生的憧憬也只是走一趟同州府见见世面。现在一些企业为了促销,打出“同州XX”的金字招牌立见成效,说明同州的影响力绝非一般。
永远的大荔
“大荔”一词追溯于先秦时期的游牧民族—大荔戎,是西北地区古羌分支之一。《史记·匈奴列传》载,周幽王骊山烽火戏诸侯,导致犬戎迁居于泾渭之间、关中之地尽为戎有。周平王五十一年(前720),逐水草而居的大荔戎沿洛河而下进入大荔境内,灭掉同阝国与芮国毗邻而居,筑王城(今朝邑),建大荔戎国,在春秋时期存在整整三个世纪,而且发展成为诸戎中最强大的部落之一。秦厉共公十六年(前461),秦国觉得大荔戎国阻碍了自己对中原地区出兵,于是大举讨伐尽取其地。大荔戎国灭亡后族人皆取族名为姓,世代相传大荔、达、席、荔、戎等氏。地名既是地域文化的载体,又是特定文化的象征,更是牵动乡情的称谓,到了西晋改临晋县为大荔县,皆因为族群和姓氏之名派生。
大荔县平川、沙洲与台原相间,浩壤万顷,山水灵秀,渔湖镜天,遍地黄花,自古便是“皇家牧马地、河西米粮川”。《说文解字》注解:大(象形文字为 ),天大、地大、人亦大,含广博、丰富之意。荔(象形文字为 ),上部为艸(草),下部为劦(三力,力大无比),有顽强生命力的意思。“大荔”,一方面契合了县域广阔、三河汇流、水草丰茂的地理概念,一方面暗合了先民人脉久远、传承有序、生命不息、精神长存(魅力、实力、活力)的人文特征,得名恰如其分。从公元前720的大荔戎算起,“大荔”一词持续三千年,虽在历史长河中行政称谓几经中段,但就发展历程、过度时期、确切程度等方面因素综合考量,“大荔”永远是大荔的文化瑰宝。
地域养育气质,环境塑造精神,历史传承传统,75万大荔人民作为承载县名文化的“活化石”,正以对家乡浓烈的热爱之情、超越的发展之智,把大荔建设的更为富裕文明美丽幸福。
(作者:王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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