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世人对杨贵妃的态度就分成“红颜祸水派”和“媚者无疆派”,前者对杨玉环口诛笔伐,把唐朝的盛极而衰全部归结于她;后者则为杨贵妃的倾国美颜而摇旗呐喊,将李杨爱情传为美谈。
亲眼目睹盛唐由盛转衰的杜甫明显站在“红颜祸水”一边,他的《丽人行》就是写杨国忠、杨玉环兄妹外出郊游的盛况,通过他们奢华的服饰和仪仗揭露杨门“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丑态,所谓“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虽然诗圣的主观情绪是否定消极的,但写出来的句子却极尽奢华,加上后人的各种演绎,会让人忍不住臆想杨氏一门到底是怎样的高调奢靡。近代画家傅抱石就根据这首诗,创作出了一幅同名的国画。
傅抱石
画里的杨门出游“梦之队”被树丛分成了五个部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以杨贵妃姐妹为代表的祸水天团,她们穿戴华丽、姿态曼妙,尽显倾国芳华本色;第二部分是端茶倒水的婢女五人组;中间是以杨国忠为中心的奸臣天团,“杨忠臣”脑袋高扬、颐指气使,十足的奸相本尊;第四部分是抱琴捧瑟的演奏乐班;第五部分殿后的是马匹部队。洋洋洒洒,浩浩荡荡,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画中人物的服饰装扮都深得唐代绘画精髓,独特的视角和傅抱石特有的笔法让画作的色彩明暗对比十分明显。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幅画还有徐悲鸿和张大千两位同时期名声大噪的艺术家的题跋,徐悲鸿称赞说“乃声色灵肉之大交响”,张大千说这是“开千年来未有之奇,真圣手也”。虽说两人在称赞别人的时候素来不吝溢美之词,但也能说明傅抱石的功力。很多人都对这样一幅既有艺术价值,又有收藏价值的作品垂涎三尺。傅抱石的选择是把它送给郭沫若当生日礼物,足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湘夫人】
傅抱石最早见到郭沫若的时候是在1926年,那时候他在南昌师范附小任教,时任北伐军政治部主任的郭沫若曾经在那里演讲。郭沫若那博学广记的才华和深邃的思想给了傅抱石深刻的印象。
但两个人相识却是在1933年傅抱石日本留学期间,那时候郭沫若因为政治原因流亡日本,傅抱石在别人的引荐下认识了郭沫若,从此两人交往甚厚,亦师亦友。很多时候,傅抱石画完一幅作品,都会去找郭沫若请教指点、听取意见,郭沫若也经常给傅抱石的画题词。
【九歌图——东皇太一】
傅抱石在日本成功举办首次个展也与郭沫若的鼓励和帮助分不开。当时为了扩大画展的影响,郭沫若忙前忙后,全身心投入:为傅抱石的作品展题写了展名,写了序文,还为他的画写提款或题诗,主持了画展开幕式,还替他接待日本名流,做记者招待会的翻译……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画展成功引起了轰动,日本媒体争相报道,惊为天人。此后,郭沫若还给傅抱石的篆刻作品出了集子。
回国后,郭沫若推荐闲赋在家的傅抱石到政治部做文字工作。后来傅抱石在中央大学任教,住在金刚坡抱石山斋,与郭沫若家离得很近,两人经常交流,傅抱石的很多作品都是以郭沫若的历史研究为基础创作的。
1942年的时候,郭沫若的话剧《屈原》公演,傅抱石深受感染,创作了《屈原》《屈子行吟图》《湘夫人》《湘君》《九歌图》《国殇》等作为呼应。金刚坡时期也是傅抱石艺术创作最为旺盛的时期。
【屈子行吟图】
《丽人行》也是创作于这一时期,傅抱石画完一稿后兴冲冲抱去给郭沫若看,郭沫若在一如既往地称赞后,提了一些小建议。傅抱石听取郭老意见,重新描绘,郭沫若看后赞不绝口。
1953年,傅抱石携此画进京参加全国第一届国画展览,把它送给了郭沫若做生日礼物。郭沫若喜出望外,当晚就设宴邀请老舍、曹禺等文艺界大佬一同前来观赏。1955年,陈毅拜访郭沫若的时候,对这幅画十分喜爱,想要借走细看。可这一借就是三个月没有回信,恐怕被“没收”爱画的郭沫若多次催促,才完璧归赵。从此,《丽人行》一直是郭老家的传家宝。
1996年,《丽人行》被郭沫若基金拍卖,以1078万元的成交价打破当时的香港苏富比国画拍卖纪录,由此流入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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