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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读书,写过一个错字,把“武”写成了“武”老师为根治错误,便讲了一个小掌故。说古时也有个学生,将“武”字加了一撇。他的老师指出该生写错了。可那个学生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这一撇是万万不可少的。武士要挂一把刀,没有刀还算什么武士!于是我的老师解释道:其实,武为会意字,武者,止戈为武。只是这“戈”字后来逐步演变为“七”。所以“武”字加一撇, 恰如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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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再也没写错过这个字。只是当时并未弄懂:“武”嘛,自然是要动干戈的,为什么偏偏就“止戈为武”呢?长大后,阅历多了,便看到许多饶有趣味的事。如男人打女人、大人打小孩、警察欺负乡下人。旁观者大摇其头,目光露出鄙夷。鲁迅讽称此强者为“孱头”,“孱头”就是懦怯的人。我有所悟:男不与女斗原来是有道理的。你自然可以打赢,然而,胜之不武。又曾见市井混混儿正对弱者大施淫威时,一身材魁伟、正气凛然,一看就知是一个“硬角”的男子汉站了出来,他连手也没伸一下,只是冷着脸朝那混混儿瞪了几秒钟,混混儿眼光一躲闪,便悻悻而去。这时旁观者,小孩雀跃,中年颔首,老者捋髭须。这汉子并未动武,就“止戈”了。
这世界上常有持枪歹徒作奸犯科的事,有的国家为了制止这一犯罪行为,颁布了私人可以拥有枪支的法令。枪支泛滥,增加了“武斗”的可能性。但私人拥有枪支也未尝没有一点合理性。赤手空拳,自然对付不了真枪实弹。一方非法拥有枪支,一方守法没有枪支,等于使歹徒为刀俎,让良民为鱼肉,这太不公平。设若让一老太太手握钢枪守在家中,持枪歹徒也未必就敢贸然进犯。枪支是枪支的一种制衡,制衡也可以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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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过一本《当代外国军事思想》的书(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3月版)。书中谈到美国的战略思想。美国的军事战略思想包括“威慑”与“实战”两方面:平时依靠各种军事手段对敌实施“威慑”,使其不敢向美国及其盟国发动进攻;一旦“威慑”失灵,战争发生,则通过“实战”击败对手。随着核武器越来越厉害,美国也日益强调“威慑”战略的重要性,使之成为一种系统完备的战略。所谓“威慑”,就是要想我不打,首先你不打;你若非要打,我们就见真家伙。其目的也就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原来他们也学孙子兵法。
其实,我上面说到的那位男子汉,使用的也是“威慑”战略。别人赞许他,不仅在于他比对手厉害,而且更在于不战而胜。孙子称此为“善之善者”。由此也联想到,有许多大事物与小事物在量上虽无法比拟,但在“道”上是一样的。只是大事物博大深邃,小事物具体而微。佛家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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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并非只有占优势的一方可以办到。劣势者若能知己知彼,抓住对方弱点,也能达到“止戈为武”的功效。如法国的军事战略思想也强调威慑,但其威慑却以“以弱胜强”为指导思想。其要义是:强大的敌人侵略对方,总是希望得到好处。孙子所谓兵以利动。若弱者的还击力量可以使强国所蒙受的巨大损失超过其可能得到的好处,那么强者也就不敢贸然向弱者发动侵略了。所以弱小的一方也可以威慑强大的一方。
我作孩子时常有一种苦恼。那时有一个身材高大又极富挑衅行为的同学常仗力欺人。无故受辱心有不甘,奋起反抗又总是败北;向老师告状虽是自救一途,但当时以为是懦夫行为,怕同伙不齿。亏吃多了,便学会动脑子。该同学家贫,只一套衣服,故他对衣服还是爱惜的,且他老爸奉行的是“拳头主义”,稍见其哪儿不顺眼,便是一顿好打。以致他出门如虎,回家似猫。(其实许多人都这样,家里家外反差颇大,也许是人格的一种自我平衡调节。)一次,在与之厮打时,我并不拳打上三路,也不脚踏下三路,而是猛撕他的上衣口袋。只听得“嘶”地一声,他的口袋翻白。他的脸也一下翻白了。第二天碰到鼻青脸肿的他,他刚要扑过来报复,我迅即作出抓衣袋状,他那拳头顿时便收束了。我再没挨过他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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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是“特保儿”,自然既不希望他沾上斗殴恶习,但也总担心他在外被欺负。我教育他:不要欺负弱小;不要屈服于强悍,但不与之力敌,重在用谋和威慑。要身心强大,但“止戈为武”。 我想应该让孩子多读读历史,学学《孙子兵法》,以防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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