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十九年(1839年),林则徐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在广州虎门销毁鸦片二百三十多万斤,并多次击退英军的挑衅。鸦片战争爆发后,他遭投降派诬陷,被革职遣戍伊犁。他在西戍东归途中两次驻足兰州,留下了弥足珍贵的遗踪。
虎门销烟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七月二十七日,林则徐一行乘大车七辆,载书籍二十箱及大量宣纸下车道岭,过甘草店,在清水驿住宿。二十八日过三角城,宿定远驿。二十九日过柳沟桥,下东岗坡,被恭候迎恩门(东稍门)外的省城文武官员迎进城内,下榻行馆,在兰州逗留八天。敬慕英雄的来访者络绎不绝。
林则徐在兰州逗留的八天是繁忙的八天。酬酢往还,题诗作字,游览观光,不一而足。
七月三十日,骄阳当空,林则徐答拜各客。陕甘总督富呢扬阿在督署设宴招待林则徐,并携林畅游后花园——节园(今市委大院),登北城墙拂云楼,纵目远眺黄河北岸重峦叠嶂,俯瞰黄河逐浪翻滚,心潮起伏。又进入城墙下碑洞子,欣赏壁间所嵌《怀素自叙帖》《米芾虹县诗帖》《董其昌临颜鲁公赠裴将军诗帖》。这是道光四年(1824年)陕甘总督那彦成建立的。八月初一,林则徐应邀再赴富呢扬阿午宴,共同玩赏富氏珍藏的赵孟頫所书《宝云寺碑》真迹。
《宝云寺碑》
八月初一,林则徐出西关,到汇园回访兰州道云麟,游览这处依山面河、花木扶疏、亭榭错落的园林。
八月初四,甘肃布政使程德润在署北花园设宴为林则徐饯行。花园在康熙时由李渔设计建造,凿池磊山,颇有江南情趣。程德润新近修缮,改为若己有园(今甘肃省群众艺术馆址),面貌焕然一新。程德润赋诗送别林则徐,林即席次韵奉和七律二首:“短辕西去笑羁臣,将出阳关有故人。坐我名园觞咏乐,倾来佳酿色香陈。开轩观稼治丰岁,激水浇花绚古春。不向官私皆获惜,平泉一记义标新。”“我无长策靖蛮氛,愧说楼船练水军。闻道狼贪今渐戢,须防蚕食念忧纷。白头合对天山雪,赤手谁摩岭海云?多谢新诗赠珠玉,难禁伤别杜司勋!”第一首写园林的美景及宴饮场面;第二首表达了林则徐对列强蚕食中华疆土的担忧,预见到侵略者图谋,提醒封疆大吏多多考虑如何增强国防,警惕外国侵略者得寸进尺的狼子野心。
林则徐在兰州还给好友姚春木、王冬寿写信,详述办理禁烟的原委,对投降派的愤慨,并根据实践斗争经验,对敌我双方的实力进行分析后,提出:“器良技熟,胆壮心齐”御敌八字方针。还在信中赋诗:“太息恬嬉久,艰危兆履霜。岳韩空报宋,李郭或兴唐。果有元戎略,休为镝宦伤。手无一寸刃,谁拾路旁枪。”表达了对朝廷文恬武嬉局面的忧虑,国防危艰要及早警惕。借抗金英雄岳飞、韩世忠遭受投降打击之事,抒发报国无门的愤懑之情。并以中兴唐室的李光弼、郭子仪自诩,渴望扫除侵略者,重振清室雄威。
林则徐在兰州的朝朝暮暮手不停笔,为纷至沓来的求书法者写对联、匾额、扇面,初六“夜,复补书各处纸幅,终夕未寝”。所以,兰州至今民间多藏有他的书法作品,视若拱璧。他为雄踞金城关之上的金山寺,题写“绥靖边陲”匾额,为名山胜水增色多多,现藏甘肃省博物馆。
甘肃省博物馆
八月初七日,兰州官员送林则徐一行车队出桥门,过黄河浮桥西去,宿沙井驿。初八日,宿苦水驿。初九,宿南大通。初十日,过平番县城,宿武胜驿。十一日,走出兰州地界。
由于林则徐在新疆垦田、修水利成绩斐然,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十一月初四,清廷命他任陕甘总督。次年三月抵兰州,三月二十日授陕西巡抚,仍留兰州与陕甘总督彦泰会同办理“番务”,直至六月二十四日离兰州赴西安任陕西巡抚。期间有两事可记。
林则徐在新疆推广的坎儿井
林则徐一到兰州,就派员调查甘肃各府厅州县贩吸食鸦片的情况,发现贩、吸者寥寥无几。但他担心广东禁烟令一开,商贩贪取暴利,西上贩毒,祸害陕甘,就立即下令严禁鸦片入口,并令各级官员严加防范,遏制了鸦片的蔓延。
林则徐选贤举能,奖掖人才。早在道光七年(1827年),林则徐署理陕西布政使时,遇见赴西安乡试的兰州书画家朱克敏,一见如旧识,认为朱的制艺不错,书法有功力,欣然订交。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林则徐在兰州重逢朱克敏,发现朱学业大进,书法渐臻妙境,就鼓励朱再赴乡试。六月二十四日,林则徐离兰州赴陕甘巡抚任,朱克敏深情相送,直到东岗坡依依分别,并告林二十六日启程赴西安乡试。七月九日,林则徐抵西安,听到朱克敏母亲去世,即致唁函,劝朱“葆身自玉,以礼节哀”(唁函刻石今存兰州市博物馆)。十月底,朱克敏赴西安乡试,请林则徐为其母作七十八岁冥寿序,由原甘肃布政使程德润恭楷书为十二扇屏(今藏甘肃省博物馆)。林在序中赞颂朱母对朱克敏姐弟四人的抚育之恩,并盛赞朱克敏洁身自好,以笔墨养家糊口的清贫生涯,还对朱的书画作品给予“陕甘上下垂青”的充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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