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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丁玲”征文刊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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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纤笔一支谁与似

徐虹雨

莎菲，20世纪中国文坛最有才气的女作家丁玲笔下深具影响的一位代表人物，一个漂泊在外的知识女性，敢于对既定道德规范大胆冒渎，对人们所尊崇的传统礼教勇敢挑战，幻想着“假使他把我紧紧的拥抱着，让我吻遍他全身，然后把我丢下海去，丢下火去，我都会快乐的闭着眼等待那可以永久保藏我那爱情的死的来到”，却终究没有得到想要的爱情与生活。

言为心声，丁玲带有着浓厚的“莎菲”气息。她大胆追求爱情，对外婆为她与表哥订下的无爱婚姻，拼力挣脱，哪怕是付出与舅舅家脱离亲戚关系的代价；与胡也频自由牵手笑看风云；爱恋冯雪峰，毫不避讳向外界宣称“最想念的人是雪峰”。丁玲与莎菲一样，“巨大的生命热情显然迫切需要一个巨大的事业来消耗”。所不同的是，莎菲没有找到这个事业，丁玲找到了。她为生命插上了文学的翅膀，把自己写进了《莎菲女士的日记》。

在《莎菲女士的日记》封面，年轻的丁玲侧身低眉，幽幽的目光似深沉的贝加尔湖，掩藏的是幽怨？迷茫？还是解不开、化不了的尘世情缘？

常德武陵区杨家牌坊22号，是丁玲外祖父余泽春的家所在地。1904年10月12日，丁玲出生于此。杨家牌坊地处常德西门，西门一带是有名的“儒林坊”，是常德城区一个独具特色的人文坐标，书卷气息最盛，与孔庙、鼎文阁、笔架城均相去不远。余泽春是武陵有名望的儒雅文人，曾在清廷的“特科取士”中被录为拔贡，担任过云南大理、普洱、楚雄等地的知府。古城诗韵与外祖父的家学熏染，赋予了丁玲最初的文学滋养，静谧宁馨的夏夜，繁星闪烁的夜空，淙淙流淌的沅江澧水，蕴育了丁玲无限的文学性灵与遐思。

1924年，丁玲来到北京，在西城辟才胡同一隅学习，准备投考美术学校，但半途而废，后欲前往法国，又遭到母亲反对。茫然中，丁玲感到无名的感伤与惆怅。这时，一位叫胡也频的文学青年伸过来的手，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掌心中爱情的温度。丁玲返回常德后，胡也频一路追过来，高高瘦瘦的他如同一个惊叹号突然出现在丁玲家门口，丁玲被感动了。

回到北京后，两人公布了恋情。尽管两人时常有断粮之忧，不得不典当衣物，但沉醉于恋情的他们却常常走到半路忘了典当“正事”，恋着脚下的泉水、天上的白云、山间的新月，在诗情与画意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有爱，心便不再是浮萍。胡也频不再四处漂泊，而是安定下来潜心诗文，并逐渐有了一定的名气。丁玲也快乐地耕耘文字，抒发她“对这个社会的鄙视和个人孤独灵魂的倔强挣扎”。1927年，《小说月报》编辑叶圣陶慧眼识珠，将她创作的小说《梦珂》刊登在头条位置。“丁玲”这个笔名第一次崭露文坛。

《梦珂》出版后，丁玲“带点忧郁，带点轻狂”的文风让整个文坛震惊，其成就超过了胡也频。丁玲开始潜心写作《莎菲女士的日记》。

1927年冬，湖畔诗人——冯雪峰到他们居住的公寓教丁玲日语。日语老师出众的文学才华、独特的精神气质深深吸引了丁玲。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挣扎、纠结的丁玲，把甜美、感伤、爱恋、愁苦全部倾情于《莎菲女士的日记》。

1930年5月，她和胡也频双双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并成为了鲁迅旗下具有重大影响的左翼作家。1931年，胡也频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秘密关押在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为营救胡也频，丁玲找到了在南京国民党政府任职的邵力子，邵力子给上海市市长张权写信希望其相助。可就在丁玲从南京乘火车赶往上海的那天夜里，龙华警备司令部后院秘密响起了枪声，国民党制造了震惊全国的“左联五烈士”事件，胡也频惨遭杀害。凄厉的枪声击碎了丁玲的爱情，也点燃了她心中的反抗怒火。

胡也频牺牲后，丁玲在悲愤中开始成熟，开始写作莎菲女士的第二部日记。书中，莎菲与一位文学青年生子，当她读着爱人的新作《光明在我们面前》时，黑暗突然降临，爱人被秘密枪决。丁玲写作莎菲女士的第二部日记，其目的是想告别莎菲，告别原来的自己，告别过去“所有的梦幻、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感伤、所有的爱情的享受”，从而在新生活中“审判我自己，克服我自己，改进我自己”。

她还义无反顾地投身反抗国民党暴政的斗争，主编左联机关刊物《北斗》。《北斗》由冯雪峰具体负责。

冯雪峰始终关注丁玲的创作，并频频著文评论她的文学道路，并引导她从“个人孤独灵魂的倔强挣扎”的写作转为关注社会大题材的写作，并为她出版了一本《丁玲文集》。

丁玲在接受德国《法兰克福时报》记者史沫特莱采访时，认识了翻译冯达。1931年11月，丁玲与冯达举行了婚礼。

1932年，丁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入党仪式在上海南京路大三元饭店秘密举行。

1933年5月14日，冯达被捕，丁玲在家中被抓。宋庆龄、蔡元培、鲁迅、罗曼·罗兰等国内外著名人士，曾发起抗议并展开营救活动。敌人对丁玲威胁、利诱、欺骗，企图利用她的名望为其做事，均遭丁玲拒绝。1936年9月，在党组织的帮助下逃离南京，她奔赴陕北。不久，又赶赴陇东前线，毛主席用军用电报发给她《临江仙——给丁玲同志》词：“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到达陕北，是丁玲革命生活和创作的新开端。1942年2月，在延安蓝家坪一孔窑洞里，丁玲和陈明正式结婚，苦恋5年终成正果。她的文学创作也进入一个新阶段，纤细的情感和笔触，不再仅聚焦个人情海波澜，而是展示伟大变革时代人们精神和心灵的巨大颤动。她出版了《我在霞村的时候》、《一颗未出膛的枪弹》等优秀作品。1946年到1948年，丁玲更是投身华北农村的土地改革，获得了丰富的创作素材，以极大的政治热情和久经磨练的文学手笔，艺术地再现这场中国农村中空前未有的伟大革命，写出了著名长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精彩纷呈地展现了中国农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已经踏上光明大道。1952年3月，《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荣获斯大林文学奖，并被译成多种文字，在各国读者中广泛传播。

1951年，丁玲担任新中国头号文学月刊《人民文学》主编，不久担任中国作协副主席，成了新中国最炙手可热的女作家。

就在丁玲纵情歌唱新中国、新生活的时候，一张网开始不露声色地朝她铺了过来。

1955年，丁玲作为“丁玲反党集团”的主谋遭到批判，随即被流放到北大荒长达8年，后又被关进北京秦城监狱5年，出狱后再被送到山西乡村，直到1979年平反，丁玲的生活才重归平静，此时的她已是75岁高龄的老人，满头白霜。

不管丁玲是“红人”还是“罪人”，丈夫陈明则一直陪伴左右，替她整理四散的稿件，给她巨大的精神慰藉，成为丁玲人生中最后的支撑。

1986年3月4日，丁玲最后一次亲吻爱人，安然地闭上眼睛，在北京逝世。陈明将一面鲜艳的旗帜覆盖在她身上，旗上写着：丁玲不死。丁玲不死！那个穿高跟鞋下坡、拿胡也频当“拐杖”的时尚“文小姐”，那个一身戎装、勒紧缰绳、走马延安的无畏“武将军”，与她的文字一并长存。

作者简介：

徐虹雨，就职于常德市委宣传部。湖南省青年作家，被常德市委组织部、团市委评为“十佳青年新闻记者”。公开出版两本专著，其中，报告文学《血疑》获得全市优秀社科成果奖；常德历史文化散文集《名城之恋》获得常德市首届原创文学奖，并被评为全省优秀社科读物。

编 辑| 易红惠

审 核| 洪 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