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光兰:从童养媳到唱进中南海的民间女歌手

“门歌”是安徽传统的民间小调, 属民歌、说唱二者兼有的类型。民间女歌手殷光兰自编自唱,竟然将这种传统小调8次唱到全国大舞台,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的关注。

从童养媳到女歌手

殷光兰出生不满4个月时,父母亲就死了,年幼的她即被一王姓农民抱去当童养媳。尽管命运多舛,但殷光兰生就一副好嗓子、好记性,当地流行的很多门歌,包含几十种曲调、几百句唱词,她都烂熟于心。但王家是个贫穷而古板的人家,认为丫头唱歌有失“家教”,便用打、骂、饿饭等手段,阻止殷光兰唱歌。

1949 年1月,肥东县解放,14 岁的殷光兰发现村里驻扎的解放军战士也非常爱唱歌,他们的歌声让殷光兰心潮澎湃。一天,当地驻军开联欢晚会,殷光兰和小伙伴们在一旁看热闹。一位解放军战士提出欢迎小朋友们来一段,小伙伴们把殷光兰推了出来,说她唱得最棒,是天生的百灵鸟。殷光兰却胆怯地连连后退,“不,不,我绝对不能唱,唱了要挨家里人打!”那位解放军说:“现在解放了,封建不时兴了。你大胆地唱,谁敢打你我们替你做主!”就这样,殷光兰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开口唱起来,她一曲嘹亮的《十二月当兵》,赢得了热烈的掌声,还让现场不少解放军战士感动得掉下眼泪。

1954 年冬,根据全国统一部署,肥东县选择殷光兰家乡——原定光乡山王村为全县兴办农民俱乐部试点,派来了县文化馆干部王开明驻村进行业务辅导,王开明在村里筹办了一个农民门歌创作组,殷光兰积极报名参加。

1955 年8 月的一天,殷光兰唱出了她创作的第一首民歌《栽秧的人儿爱唱歌》。当时,正在田间分发秧苗的王开明听到后连声叫好,立即做了记录。不久,经王开明推荐,安徽省群艺馆主办的《大家演唱》杂志迅速刊发了这首歌。

因山王村农民俱乐部办出了名,1956 年夏,新华社记者于明慕名来山王村采访,写成长篇通讯《农民女歌手——殷光兰》,刊发于《人民日报》等全国各大报纸,“女歌手”的称号从此诞生,也改变了殷光兰一生的命运。

应邀参加国庆大典

殷光兰在组织安排下,先后去过肥东店埠农中、县师范学校、安大工农附中从小学读到初一。她在知识的滋养和专业人士的指点下进步很快。

1957 年元月,殷光兰参加安徽省文艺汇演,以一曲《整社七日》第一次把门歌搬上省级舞台,大会为她颁发特等奖章和奖金60 元,这也是门歌第一次受到省人民政府的认可与嘉奖。

1958 年7 月初,全国举行曲艺汇演。殷光兰随安徽省代表团赴京,她带着门歌《歌唱总路线》在文化部大礼堂演出。演出后,殷光兰一下台,相声大师侯宝林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动情地说:“演得好,小兰子,祝贺你演出成功!门歌好,听得懂,是曲艺的好形式!”此后,门歌被正式列为全国曲艺曲种之一。《全国曲艺大辞典》中增添了“门歌”的条目,殷光兰还被中国曲艺家协会吸收为会员。

7 月16 日,由于表现突出,殷光兰应邀出席全国民间文学工作者大会。当天,毛泽东、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怀仁堂亲切接见民间文学工作者大会全体代表。合影留念时,大会工作人员特意把殷光兰安排在二排中间、毛主席身后的绝佳位置,想给她一个单独与毛主席握手交流的机会,可不知是殷光兰不明白还是因为胆小,偏偏跑到了自己熟悉的安徽省代表团团长、省文化局局长钱丹辉身旁。照相后,有人提议:“殷光兰,机会太难得了,你应该给大家唱首歌!”殷光兰稍作思索,即兴创作演唱了《唱个门歌表心情》:“见到毛主席真幸福,好比早上太阳出;太阳一出照四方,毛主席光辉照全国……”毛主席和着歌词节拍,微笑着向殷光兰点头招手。此刻,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对她说:“小殷啊,毛主席要专门接见你,所以照相时把你安排在主席身后,可你为何不听从安排?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啊!”殷光兰一听,心猛一沉,“天啊,我不知道啊,我做了一件一辈子也不可挽回的天大错事!”

1959 年,殷光兰接到一封由安徽省人民政府专人送达肥东县委的中央绝密函件,是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签名的请柬,邀请她参加国庆10周年招待会与大阅兵、群众游行观礼。

9 月29 日傍晚,殷光兰手持请柬,到人民大会堂参加国宴。当周总理和文化部长周扬敬酒到殷光兰所在的那一桌时,还没等周扬开口介绍,总理便与殷光兰碰杯了:“我们的女歌手又来了,欢迎你啊!”看到总理竟能把自己记得这么清楚,殷光兰激动得没说出一句话来。总理离开时,同桌的几个大作家好奇地问她:“安徽姑娘,总理为何和你这么熟?”“我们就见过几次面,而且都是很多人场合,不想总理就记住我了。”原来,殷光兰曾多次赴京参加文艺汇演和妇女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汇报会等活动,每次总理都在场。

当晚的国宴上,殷光兰还闹了个笑话:她吃到一道大菜,夹起一块感觉肉品极像农村田野里司空见惯的田鸡(青蛙)时,忍不住嘟哝了一句:“我家喂鸭子就用的这玩意,这田鸡也配上国宴?”随即把菜丢进口碟,一旁有人立马大笑道:“姑娘,这哪是田鸡啊,是美国进口的牛蛙,比国产鲍鱼还精贵呢!”殷光兰一听羞红了脸,连忙把那块牛蛙“消灭”了。

殷光兰先后8 次将门歌唱到人民大会堂、唱进中南海;4 次被毛主席接见。1971 年,殷光兰被安徽大学盛情邀请去执教,但她认为自己文化低,只教安徽大学工农兵学院的学生们学唱、创作民歌。其间,她的学生们收集抄写了她公开发表的60 首门歌词曲,送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科院院长郭沫若指导和修改。1972 年5 月,安徽人民出版社为殷光兰出版了精装本歌集,郭沫若题写了书名《放声歌唱红太阳》。全国各地的订单突破100 万册。但因精装本制作量跟不上,只发行了80 万册。

2007 年6 月18 日,殷光兰被安徽省文化厅评列为安徽省30 位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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