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系列”（4）

上一篇文章，咱们说到黎元洪的革命军干不过袁世凯的北洋军，愁急得不行。关键时刻传来一个好消息——某大佬赶到武汉了！

黎元洪激动得不行，专门派出一名高大威猛的鄂军士兵，于10月29日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武昌城内和前线阵地“招摇过市”，手里不断挥舞一面大旗，上三个大字——XX到！这个人的到来，不仅让黎元洪激动，也给武昌军民吃了一颗定心丸。

谁？

当然不是孙，而是黄——黄兴。

黄兴到（油画）

从太平天国运动开始，人们特别喜欢用起义者的姓来称呼这场运动，比如管太平天国起义叫“洪杨之乱”。辛亥革命也有一个类似这样的叫法——“孙黄之乱”。

黄兴生于1874年10月25日，湖南长沙人，1901年毕业于武汉的两湖书院。1905同盟会成立，黄兴被选为庶务。庶务现在不怎么用了，其实就是“执行总理”的意思，地位仅次于总理孙先生。自此，孙黄就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甚至有不少老百姓以为孙黄是一个人。黄兴是实干家，领导了多次武装起义，最出名的就是广州黄花岗起义，险些送了命。也正因为如此，黄兴在革命党中有着崇高的威望和声誉，他的名字可以说妇孺皆知。因此，当武汉危急的时候，他毅然从香港赶到，让整个武汉的老百姓和革命军都倍感振奋。

上一篇文章说到，北洋军顺利攻入汉口，但并未完全占领，顽强的革命军依然在汉口城内几个零星据点誓死坚守。10月29日，冯国璋居然在人口稠密的汉口城内使用重炮，引发几场大火，将繁华的汉口市区化为灰烬。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黄兴乘船赶到汉口，亲自指挥最后的汉口保卫战。他把最后的阵地布置在满春茶园附近，亲自督战，希望能够反败为胜。无奈北洋军过于强大，即使黄兴亲手击毙几名后撤的军官，依然挡不住北洋军的凌厉攻势。11月2日，革命军不得不彻底放弃汉口，退往汉阳。

激战中的汉口

黄兴名声在外，但战况却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那么，黎元洪这些人会怎么看他怎么对待他呢？

革命党主动给黄兴找了一个台阶下，认为战事不利不是黄兴的责任，而是因为黄兴没有正式的职务，所以有的部队不服从黄兴的调遣。因此，他们建议给黄兴一个明确的职务，黎元洪欣然同意。

为了让黄兴有面子，黎元洪特地在11月3日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台拜将的典礼。在阅马台正中搭了一座高台，台下站满了革命军营以上军官。黎元洪和黄兴两人并排从鄂军都督府出来，登上高台。黎元洪站在台上，正式宣布任命黄兴为湖北革命军总司令，规定所有湖北革命军（包括来增援湖北的其他各省革命军），都由黄兴统一指挥。然后，黎元洪亲自授旗、授刀、致辞。黄兴致答谢词以后，骑着黎元洪送的高头大马环场一周，随即过江回到汉阳昭忠祠，组建湖北革命军总司令部。

此时，汉口虽已失守，但整体形势却越来越对革命军有利。很多人觉得辛亥革命只是南方在闹，北方仍在清政府牢牢控制之中，很安静。其实不然，北方的北洋新军第6镇统制吴禄贞（也是同盟会员）派代表秘密到达武汉，告知北方即将发动反清起义进行策应。这个好消息令沉闷许久的鄂军都督府情绪高涨起来。

此外，东南门户江浙沪都宣告独立，成立了革命政府。湖南和广西也相继宣布独立，且派出大批军队增援武汉。因此，尽管同盟会总部再三催促黄兴回上海组织革命军中央政府，但黄兴仍决定留在武汉。他打算待各省援军云集，收复汉口，稳定武昌局势，再回上海。很明显，黄兴丢了汉口，失了面子，他想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不然就让人看扁了。

最先到达武汉的援军是来自湖南的王隆中协（相当于旅）和甘兴典协。这两路人马士气旺盛，战斗情绪高涨，纷纷要求立刻上阵杀敌。黄兴也急于收复汉口，马上同意提前反攻汉口。

11月16日，湖北革命军总司令黄兴下达三路反攻的作战命令：第一路由鄂军协统成炳荣担任指挥，由武昌渡江，攻击刘家庙车站；第二路由鄂军标统杨选青担任指挥，从汉阳强渡汉水，攻击玉带门和桥口；第三路是反攻主力，由湖南来的王隆中协和甘兴典协以及鄂军熊秉坤协组成，由黄兴亲自统领，反攻汉口。

刚开始，王隆中和甘兴典作战非常勇敢，从拂晓打到午后。湖南的部队果然能打，尽管伤亡惨重，依然死战不退，给北洋军造成了巨大杀伤。然而，北洋军炮火太猛，再加上江面上清军军舰的轰击，湖南军队逐渐抗不住了。正在这时，北洋的援军又正好杀到，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甘兴典率先带兵逃跑。他这一跑导致人心涣散，即便黄兴亲自带着督战队，也阻拦不了败兵逃跑。万般无奈下，黄兴只好下令第3路全军撤回武昌。

第3路一撤，第1路和第2路也军无斗志，不待黄兴下令，纷纷后撤。甘兴典干脆一撤到底，回湖南老家去了。王隆中好点儿，退到了武昌。黄兴愤怒不已，通报湖北和湖南两省政府，对临战脱逃的将领进行处分：成炳荣撤职查办；甘兴典和杨选青就地正法。

11月11日，连战连捷的北洋军强渡汉水，攻占蔡甸。黄兴亲临前线，指挥刚刚赶来的另一支湖南援军刘玉山协奋勇抵抗。刘玉山表现不赖，在争夺仙女山的战斗中身先士卒，壮烈牺牲。可惜他一死，湖南军队群龙无首，北洋军趁机反攻，拿下了龟山。到26日夜晚，激战半个月的汉阳也落入了北洋军手中，黄兴率部退回武昌。

11月27日，鄂军都督府召开紧急会议，商量武昌的下一步方案，是战还是撤。一部分人认为，武汉已无坚守的必要，因为江面已被清政府的海军控制，随时可以护送北洋军渡江，并提供炮火支持，武昌根本守不住。另一部分人认为，北洋军还没发起进攻就主动后撤，放弃武汉，对军心士气影响太大，不利于下一步作战，即便北洋军进攻，也要打到最后一人一枪。

这时候，失踪很久的蒋翊武突然从蔡甸返回武昌。他力主重新布置兵力，以主力坚守武昌，等待各地援军到来。蒋翊武来了，另一个大佬却走了，不是别人，正是黄兴。他在上海红十字会救护队的掩护下，乘坐英国轮船离开武昌，返回上海。蒋翊武遂接替黄兴的职务，在洪山宝通寺建立司令部布置防御，并动员武昌军民积极构筑防御工事。

北洋军占领汉阳以后，拥有了一个巨大优势——在龟山上设立炮兵阵地，直接轰击武昌。12月1日，北洋军炮兵打中鄂军都督府。黎元洪惊恐万分，在未征求大家意见的情况下，匆匆把都督府迁往距武昌60里的王家店。他这一撤，湖北革命军士气更加低下——老大都跑了，谁还有心抵抗？

汉阳制高点龟山

尽管蒋翊武依然热情高涨，到处演讲，给官兵们打气，但收效甚微。此时，如果北洋军向武昌发起攻击，恐怕武昌连几个小时都扛不住。

谁也没想到，北洋军并没有进攻武昌，到嘴的肉就是不吃。其实，前线总指挥冯国璋很想一鼓作气拿下武昌，但有个人拧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动手。冯国璋就好比当年围攻南京的曾国荃，就要建立不世之功了，但他的老板袁世凯不想当曾国藩。位极人臣，已经满足不了老袁的胃口。

接替黄兴的蒋翊武

现在，不少人认为袁世凯以清政府威胁革命军，以革命军要挟清政府，玩弄两者于股掌之间。其实，袁世凯走这一步并非有十足把握，而是十分冒险的行为，不能因为袁世凯成功了，就认为他成竹在胸。

武汉方面突然停战，清政府急了，催袁世凯加把劲儿。那么，老袁会找什么借口拖延呢，武汉的革命军又会怎么应对呢？我们下一篇文章接着说。

参考资料：

1. 胡绳：《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

2. 何炳南：《武昌起义》

3. 徐海：《黎元洪传》

“许述工作室”核心成员查佳峰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