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物视角看《白鹿原》与中国传统文化

摘要:传统文化一直滋养着中华民族,是中华民族强大的精神动力和精神脊梁。但有时带有封建性的落后意识的传统文化会限制人们的思想。本文主要从《白鹿原》中三位人物视角看其所反映的中国传统文化,并反思我们对传统文化的态度。

葛党固,80后青年作家,诗人,博士,教育工作者

一. 以白嘉轩为例看中国传统文化之仁义道德

在小说《白鹿原》中,作者陈忠实着力塑造了小说的第一主人公白嘉轩的仁义形象,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白嘉轩是中国新旧时代交替下的一个农民形象,然而不同于普通农民的是,他是一个具备了一定知识和传统文化底蕴的农民。中国社会几千年儒家传统道德的核心是“仁、义”,白嘉轩具有诸多中华民族的优良品质,是“爱人”的仁者。作为白鹿两家无可争议的族长,作为代表传统仁义道德的正直形象,白嘉轩的形象塑造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身为白鹿两姓的族长,白嘉轩所奉行的修身立命之本便是仁义道德,白家对待鹿三家是仁义的,白嘉轩与鹿子霖兴办学堂之后,不但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进学堂读书,还为黑娃准备好学习用品,并承担了全部费用。对于乡里族人,白嘉轩也是仁义敦厚的,一位帮工的想要卖给他半亩水地,白嘉轩爽快地答应他,并且在卖主的要价的基础上主动提出再加三斗;李寡妇卖水地给白家,白嘉轩更是加上了五斗。白嘉轩被称为白鹿原上“头一个仁义忠厚之人” 。

然而,不难看出白嘉轩的思想其实有时候是矛盾的,正如以上一方面体现了白嘉轩正直、仁义的美德。而另一方面也体现着他遵循中国传统道德规范过程中的反动和保守,为了维护封建道德,白嘉轩把田小娥置于死地,面对儿子白孝文的沉沦,白嘉轩不顾家人哭劝,在祠堂公开对孝文使用家法,同族的几个老人已经看不下去了,跪下来求情,但是白嘉轩并没有停止,并且和孝文分家,同时申明“白嘉轩没有这样的儿子"。

小说在塑造的白嘉轩这个形象上是极其复杂的,他的思想有着巨大的矛盾性。他显然知道什么是一名真正的仁者所应该做的,但封建思想和所生活的环境又使他不得不做一个“冷者”,因为他要捍卫“仁义”,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封建伦理道德的忠实的拥护者,也是 坚定的执行者。他极力的维护着封建道德,不但要求自己按照传统文化的规则生活,而且还把这种观念强加到家人和族人身上。马克思说:“每个历史阶段的人既是他们本身的历史的剧中人,又同时是剧作者”。白嘉轩既是悲剧的制造者,更是悲剧的承受者,而造成这样的结果的,恰恰也是为了维护仁义道德的思想。

二. 以朱先生为例看中国传统文化之修身治国、经世致用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中国传统文化积极入世思想的具体内容。所以,关中大儒朱先生“学以致用”的思想没有仅仅停留在耕读传家的层面上,还表现在为民奔走的济世情怀上。他开办书院,招收生员,身体力行地实践儒家兴学重教开化民智之传统。儒家的为学讲究“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知者”;为师讲究修身、正身、言传身教,这些理念在朱先生身上表现得非常充分。在原上,朱先生扮演了一位学识渊博且言行举止都极富教化力和感染力的大儒形象。他只看重来学者是不是真的求学问,学习努不努力,态度端不端正。像黑娃这样一个被赶出家门,做过土匪,吸过大烟的人,都能被儒家气息所感化和改变,不能不说是要归功于朱先生的。这种感化可以看成是几千年来中国传统文化经世致用观念的潜移默化。朱先生的“精神领袖”的概念外延,也正是作者陈忠实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大力推崇和对经世致用文化的大力发扬的结晶。[1]

《白鹿原》以其创作者清醒的文化反思意识而独树一帜,他对知识分子的自身文化心态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白嘉轩也好,还是朱先生也罢,在他们心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他们以身作则,做人处事坚持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另一方面,他们在乡民面临生存遭受天灾人祸的威胁时,不分政治派别,义不容辞地来为广大的天下苍生请命,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同时他们为了维护封建的纲常伦理秩序和各种的伦理观念,想尽能想到的办法阻止和打压那些极力冲破和挑战家长权威和伦常观念的年轻人,甚至牺牲他们的幸福和生命也毫不留情。

三. 以田小娥为例看中国传统文化之女性悲剧

田小娥是被塑造的有些有肉有灵魂的一个女性形象。她不甘心做田秀才的妾,逆来顺受,她对不平等的生存权利做过有力反抗,对美好的、符合人性生活有着追求。她被打发回白鹿原,却不被父亲鹿三接受,黑娃只好带着小娥在村头一空破窑洞安家,此时的他们,已从最初沉迷享受到萌芽了真挚的感情,小娥死心塌地的跟着黑娃好好过日子,她说:“我不嫌瞎也不嫌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愿意,”虽然不能得到父母乡亲的承认,进不了祠堂,但两情相悦的生活,成了小娥、黑娃最自由最幸福的时光,那个破败不堪却充满自由、温情的破窑洞,应该是整个被传统礼教笼罩着的白鹿原上绽放的唯一一朵人性的鲜花。

天生具有反叛个性的黑娃,参加农会率众怒砸祠堂批斗乡绅,失败后出逃,这直接促使孤独无助的田小娥陷入了任人宰割的境地。鹿子霖的阴险与歹毒在他对田小娥的利用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方面,田小娥被冠之以保护的美名。另一方面,田小娥又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成为白鹿两家争权逐利的工具。当她意识到被鹿子霖利用而成了斗争工具时,又将反抗的矛头直指鹿子霖,借以泄恨。然而她的悲哀就在于,她没有能力掌握自由;也没有能力控制勃发的欲望。最终走投无路,与人无害的田小娥,被老实本分的公公鹿三所杀,她的丑恶甚至连鹿三都不见容,足见女人作为封建礼教社会残忍的“吃人”的本质。

田小娥还借鹿三之口恣肆地嘲笑白嘉轩,向族权统治下的白鹿原表达了她的愤怒,嘲弄和复仇愿望。田小娥死后,她不屈的灵魂化作千万只小鹅,飞翔在白鹿原的上空,并引发了一场罕见的大瘟疫。白嘉轩作为族长,有充分显示了他的权威性和不可抗拒性。“把她的骨灰从窑里挖出来,架起硬柴烧它三天三夜,烧成灰末儿,把她的灰末装到瓷缸就埋在她的窑里,再给上面造一座塔﹙男权的象征﹚,叫她永远不得出世。”田小娥就这样彻底结束了她和鬼的一生,尽管她反抗过,呐喊过,然而她的抗争和呐喊在如此强大的封建族权的势力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无论生,抑或是死,她都是这样悲剧的主角。而作为一个“善良而真实的女人,”田小娥的生活遭遇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参照,让我们认识到自己一代道德困境与精神生活的混乱状况,多少与对传统道德规范和道德体系的无知排拒和和野蛮冲毁有些关系。小说中美与丑,真与假,善与恶,爱与恨,高尚与卑鄙这些东西,互相交织、混乱、倒错,这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悲剧女性形象让传统文化对性别指向的不公更显突出。[2]小说中和电影中多次出现的秦腔:“风花雪月平凡事,笑看人生说炎凉,悲欢离合观世相,百态人生话沧桑。”说不尽的人生沧桑、世相百态,在这高亢而又苍凉的歌声里回荡不已,也留给读者和听众无尽的悲凉感伤。

从《白鹿原》上人物命运可以看到:传统文化虽然到了没落之时,但仍不可能随着它的覆灭而全部消亡,其精华,其糟粕已经渗透于我们这个民族的血脉之中。如何对待传统文化,如何发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如何彻底摈弃民族劣根性,应该是值得我们深思的。[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思传统将更好地运用和弘扬传统。传统文化作为一种时代相习的人类社会生活沉淀,随着时间的流逝,社会生活的变迁,在继承与扬弃中被无情的筛选,这是传统的历史宿命,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然而一切事物都不是完美无缺的。我们要在认同中存疑,在存疑中取证,再发扬中反思,在反思中求解,这样才有利于中国传统文化更好地应用与弘扬。(图/文 葛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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