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从西方美学史的角度论及形象思维。他说,在西方,从古希腊一直到近代,奉为文艺基本信条的是“摹仿自然”。
摹仿自然实际上就是反映现实,但这个提法也可能产生误解,以为摹仿就是抄袭,因而忽视文艺的虚构和创造作用。
朱光潜图
柏拉图就有过这种误解,从客观唯心主义出发,他认为只有“理”或“理式”才真实,具体客观事物是“理式”的摹仿,离真理已隔了一层,只是真理的“摹本”或“影子”,至于摹仿具体客观事物的文艺作品和真理又隔了一层,只是“摹本的摹本”,“影子的影子,也就是虚构的幻想。
柏拉图《理想国》
根据这种理由,柏拉图要把诗人驱逐出他的“理想国”境外。他可以说是西方反对形象思维的第一个人。
反对形象思维所导致的结果就是限制文艺的发展,甚至排斥文艺,《理想国》一书的结论证明了这一点。
《亚里士多德》
柏拉图的门徒亚里士多德却是“摹仿自然论”的坚决维护者,他的《诗学》肯定了诗人要描写的是“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描写的方式是“按照事物应该有的样子”。
亚里士多德认为,文艺作品虽要虚构,却不因此就虚假;不但如此,它比起记载已然事物的历史“还是更哲学的、更严肃的”,更“带普遍性”。
亚里士多德《诗学》
朱光潜指出,亚里士多德这些观点已包含了形象思维和艺术创造的精义,尽管他还没有用“形象思维”这个词。在《修词学》里,他还讨论了“隐喻”和“显喻”,这就涉及“比”、“兴”了。
在西方古代文艺理论中,想象或形象思维这个词最早出现住在罗马的一位雅典学者菲罗斯屈特拉斯,所写的《阿波罗琉斯的传记》。
这里涉及形象思维的一段话,是文艺由摹仿到着重想象的转折点。
《谈美书简》
“想象“这个词在西方虽到公元三世纪左右才出现,可是它所指的事实却比历史还更古老。
朱光潜指出,形象思维在文艺创作中的作用日益受到重视,是和经验主义重视感性认识分不开的,也是和浪漫运动对片面强调理性的法国新古典主义的反抗分不开的。
在英国,培根强调诗与想象的密切关系。在他的名著《学术的促进》里,培根把学术分成历史、诗和哲学三种,与它们相适应的人类认识能力也有三种:记忆、想象和理智。
培根画像
培根指出,同出形象思维,诗与画有所不同,诗能描绘人物动作,画却只能描绘人物形状。此后英国文艺理论著作没有不强调想象的。
到了浪漫运动起来以后,想象和情感这一对孪生兄弟就成了文艺创作的主要动力,具体表现在抒情诗歌和一般文艺作品里,也反映在文艺理论中。
朱光潜《谈美》
18世纪中美学研究也开始繁荣了,大半都受到英国经验主义的影响。
涉及形象思维要旨的有两部值得一提的著作:一部是意大利哲学家维柯的《新科学》。
另外一部值得注意的著作就是初次给美学命名为“埃斯特惕克”的鲍姆加登的《美学》。
美学创立人鲍姆加登图
在书中,作者明确地把美学和逻辑学对立起来,美学专门研究感性认识,其中包括艺术的形象思维;逻辑学则专门研究抽象思维或理性认识。
总之,“形象思维”古已有之,而且有过长期的发展和演变,这是事实,也是常识。
《文艺心理学》
朱光潜,现当代著名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翻译家。长期任教于北京大学,讲授美学与西方文学,主要著作有《悲剧心理学》《文艺心理学》《西方美学史》《谈美》《朱光潜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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