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地主真的都像周扒皮那样吗

>周扒皮的形象可谓深入人心,在现代人眼里,古代的地主都和周扒皮大同小异,欺压百姓应该是常事,在没有可信的史料情况下,我不否定,不过据我了解的情况看,那样的应该是个例,至少在我能了解的范围内,没发现。我爷爷经常给地主打短工,外祖父做过长工,就是那种整年给地主家做活的。我婶子的娘家爷爷是地主。小时候听老人告诉过这些地主的事,所涉及到的地主有十来个,多的家里有几百亩地,小的三四十亩地,但没有一个像电影里周扒皮那样的。

爷爷给地主打短工,只是在农忙时帮地主干活,商量好报酬去做工。一般地主会对短工很好,用短工期间会改善伙食,地主和顾工一起吃,有些小地主甚至专门给短工做好吃的,自己反倒是一般饭菜,爷爷在附近村里打短工,地主给爷爷吃馒头,自己回屋吃小米饭。这些小地主就是一些富裕农民,家里有几十亩地,生活无忧。其他和普通老百姓没有太大的区别,冬天和贫农一起蹲墙根侃大山,甚至早起出来遛弯也背着粪筐,见到牲口粪顺便拾回家。

我外公是做长工的,在离家几十里地的地主家做长工,因为救了地主大女儿的命,地主的女儿还认了我外公的干爹,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说起“麻子姐”,麻子姐就是我外公认下的干女儿,地主的大女儿五六岁时出天花差点死了,地主家放弃治疗,怕传染给别的孩子,把她放在一间没人住的厢房里,任其自生自灭。孩子发烧冻得浑身发抖,外公看她可怜,把她抱到自己住的房里,放在自己怀里暖着,这个孩子命大,在老爷的照料下活了下来,只是脸上天花后出的水泡结痂脱落后留下了麻子坑。所以母亲叫他“麻子姐”,后来嫁人了,因为成分的问题,在那个特殊时期断了联系。

姥爷打工的那家算是较大地主,家里良田超过百亩,唐山和天津还有商号,但东家文化程度不高,在家里管理土地,商号的事不管,其他兄弟在外打理。外公是个很实在的老农民,干活不会偷懒,而且很能干,就是脾气不好,直来直去,用现在人的眼光看有点缺心眼。外公经常和东家闹别扭,甚至有一次和东家动了手,东家鼻子都被外公打出血了,外公以为这下肯定呆不下去了,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了,结果第二天东家又回来请外公,外公又跟着东家回去做长工了。

文革时开忆苦思甜大会,组织者听说姥爷做过长工,于是让外公上台讲话,结果外公领会错了,以为让他说与地主斗争的英雄事迹,在台上大讲自己怎么把地主打到鼻子出血,引起哄堂大笑,老爷被组织者请下台,教了老半天,但有点“缺心眼”的外公不会编瞎话,最后只能作罢。

四叔的岳父家也是地主,家里有几十亩地,雇佣过长工,村子周围的桥梁、寺庙等建筑碑记上都有四婶爷爷的名字,老人乐善好施,在村里口碑很好。

在我们家乡,最大的地主是韩家、朱家、王家,从明朝到清末民国时期都是望族,其后人现在仍分散在本地居住,这几家都是比电影里周扒皮还要大得多的大地主,韩家产业更是大到惊人,刘麻二山是其家族庄园,一次赈灾用粮千石,全活万人。榛子镇天齐庙和响水桥,韩家出资最多。王家修桥补路,赈灾扶贫从不吝惜,王家有个传统,每到年关就催债,如果到了年三十还还不上,王家就会烧毁账本,全部销账,不在催要。那时的人讲信用,一些人手头宽裕了,还会主动去清还账务,而赖账不还的会被乡民看不起,不与其共事,完全被孤立,甚至家里死了人都没有助忙的。这样淳朴的风气使很多人没有胆量挑战道德底线。朱家昌盛三百多年,明朝时就组织过民团维持治安,清朝时著名的孝子任足儿寻父,就是朱家第十四世出资赞助。朱继经(十五世)在清末做过巡抚,民国时期定居北京,他主持编纂了《朱氏宗谱》族谱中记录了大量朱氏宗族乐善好施的事迹,1993年旅居美国的朱氏后人回到榛子镇,从新续了家谱,朱家现在仍是本地大族,辈分高的十八世,低的已传至二十一世,土地资产虽然早已不在,但朱家在古镇的口碑仍然很高。

古今不同了,前几年,我在网上呼吁政府重视榛子镇已经颓废的千年古桥承流桥,政府通过努力申请了一部分维修款,但整体修复的话还有很大缺口,于是面向社会募集捐款,榛子镇也算富裕地区,土豪不少,但轮到捐款大多都装聋作哑,捐款者聊聊无几,反倒不如普通民积极。而承流桥在历史上经过万历、乾隆、嘉庆、光绪等数次重修,捐款的都是当地乡绅,老百姓占比例非常小。修桥的碑记石刻都有清晰记载,想想真的是有点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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