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水浒(连载六六):齐聚穆家庄,同道中人,皆兄弟也

《水浒传》第三十七回没遮拦追赶及时雨船火儿大闹浔阳江

张横向宋江介绍了自己的弟弟张顺:我兄弟水性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一口气可以潜水四五十里,能在水中隐藏七天七夜,还有一身好武艺;所以人都叫他浪里白条张顺,如今在江州做鱼贩老大。这番介绍,自然有夸张的成分,因为毕竟超越了人体的体能极限。但是施耐庵能如此用笔,足见他对张顺的喜爱之情。

张横不识字,要到村里请人写信;于是和李俊、宋江一起上了岸,留下童氏兄弟看守船只。走不多远,看见前面火把明亮,张横笑道:那穆家哥俩还没走呢。李俊想让他们一起前来拜见宋江;宋江赶紧说:使不得!他们正想着要捉我呢。李俊笑道:哥哥放心,那也是我们的兄弟,只是因为不认得哥哥,误会罢了。

但见李俊一声唿哨,穆家兄弟便飞奔过来,想必这是他们惯用的联络暗号吧。穆家兄弟见到李俊、张横和宋江他们在一起,觉得非常奇怪;李俊笑着向他们介绍了宋江,那兄弟二人翻身便拜,宋江连忙将他们扶起,互通姓名;李俊这才说出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揭阳岭上,李俊和李立是一霸;揭阳镇上,穆弘和穆春是一霸;浔阳江边,张横和张顺是一霸;合起来便是揭阳三霸,都是猛人!宋江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便请求穆弘放了薜永,穆弘自然是满口答应,又把众人一起请到自家庄上,置办酒席,款待宋江;并且立即放出薛永。

等来到穆家庄上,灯火通明;宋江在灯下再看穆弘,果然真的是一表人才:面似银盆,身躯矫健;头圆眼细,眉飞斜鬓;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比起他的弟弟穆春,不知道要强了多少!书中这样描写穆弘:灵官离斗府,佑圣下天关;武艺高强心胆大,阵前不肯空还,攻城野战夺旗幡;穆弘真壮士,人号没遮拦。

穆弘在《水浒传》中着墨不多,但地位却很高!后来梁山泊英雄排座次的时候,他排在第二十四位,仅在史进之后,排在他后面的两人,都是宋江的恩人,一个是插翅虎雷横,一个是混江龙李俊;不仅如此,他还位列马军八骠骑!不少评述文章认为:穆弘并没什么本事,只是后来上梁山时,捐献了自己的全部家产,才获得了这样高的地位。果真如此吗?笔者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分析如下:

第一,揭阳镇上的酒家,为什么不敢卖酒肉给宋江和薛永?他们是害怕穆春吗?薛永武艺不算高强,但打穆春时能够连连得手,可见穆春的武艺真的不怎么样。所以,酒家们怕的,绝不是穆春,而是那一直未曾露面的穆弘!穆弘外号“没遮拦”,意思就是挡不住!至少在这揭阳镇上,穆弘还真的就做到了,手上没两下子真功夫行吗?

第二,看一个人能力如何,可以从观察他身边的人来得出结论。先看揭阳三霸中的李俊和张横,哪一个是善男信女?他们能承认穆弘的揭阳镇霸主地位,可见穆弘不是善茬;再看梁山八骠骑中的其他七位:花荣、徐宁、杨志、索超、张清、朱仝、史进;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难道单单穆弘就是水货吗?

第三,在此篇揭阳镇故事中,只有李俊两次相救宋江,是宋江真正的恩人;穆弘和张横,都因为闹误会,差点要了宋江的小命;所以宋江也不会因为特别的恩情,而对穆弘青眼有加;穆家经济条件应该算是不错,但是,一向仗义疏财、挥金如土的宋江会缺钱吗?劫了十万贯生辰纲的晁盖会缺钱吗?

综上所述,穆弘能有后来那么高的地位,真正的原因在于,一是他确有真本事,二是宋江任人唯贤,唯才是用。《水浒传》中人物的描写方式多种多样,对于穆弘的描写,是比较隐晦的;但我们不能因为对施耐庵对穆弘的着墨不多,就以阴谋论来看待他;梁山好汉,各有风采;尤其是天罡星三十六人,又岂会浪得虚名?

再说宋江,在穆家庄上住了几天,便要起身告辞,众人苦留不住,一直送到浔阳江边,方才洒泪而别。李俊特地安排了一只好船,又挑选了富有经验的艄公;这一路上自然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宋江站立在船头,遥望江州,心潮起伏:这一趟揭阳之行,虽然受了三番惊吓,却招揽了这么多的好汉,实在是令人欣慰!

宋江为何如此高兴呢?最重要的原因,是招揽了五名李俊、张氏兄弟和童氏兄弟水军头领!如今的梁山泊,实力还不够强大,在战略上尚处于防御阶段;一旦官军前来围剿,只能凭借地利优势,才能取得完胜!那么,八百里水泊就是主要的战场;也就是说,在防御阶段,梁山水军的力量显得格外重要。

而如今梁山泊的水军头领只有阮氏三雄,他们都是晁盖的铁杆兄弟;宋江招揽了李俊等五人,将来上梁山泊的时候,就拥有了与阮氏三雄分庭抗礼的力量,也就有了与晁盖一争高下的资本。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坐上梁山泊老大的位置,凭借这么一支强劲的水军,便可先立于不败之地,再图逐步发展,一旦机会成熟,就可以打出去!

如此一来,何愁不能名震天下,上动天听?到了那时,便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了!再想想还未谋面的戴宗与张顺,宋江心里就更高兴了:想那唐代的江州司马白乐天,才华横溢;也不过是浔阳江头夜送客,江州司马青衫湿;我宋江又岂会作这小儿女之态呢?这江州城下,浔阳江边;任波翻浪涌,也只是更平添我豪情壮志!

来到江州牢城营内,宋江先给管营送了十两银子,又送了些银两给营里管事的人;真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人见宋江如此会做人情,又怎么会不关照他呢?不仅免了一百杀威棒,管营还给宋江安排了一个抄抄写写的闲职。宋江一路肯用钱,逢人便请客;牢城营里,从上到下;又有谁人会不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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