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唯一有皇后之名无皇后之实的女人

史上唯一有皇后之名无皇后之实的女人

查阅中国历史,除去那些死后被追封的皇后,在生前被册立为皇后,却没当过一天真正的皇后,这样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的女人,恐怕只有这位名叫邢秉懿的女人了。邢秉懿,生于徽宗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开封人,是赵构为康王时所娶之嫡妻,后封为嘉国夫人。作为赵构的嫡妻,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靖康之难”,她的丈夫不可能当上皇帝,她也不可能被“遥册为皇后”,也不会因为有“皇后”头衔,而倍受金人的折磨和蹂躏。中国历次战乱都会带来无数人间悲剧,国破家亡之际,战争就不再只是男人们的事了,女人们往往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苦难,因为她们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也会成为胜利者的玩物。这位身陷异族囹圄,饱受屈辱煎熬,成为金人玩物,日夜期盼南归,最终却魂断五国城的女人,就是宋高宗遥册的第一任皇后邢秉懿。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十月,金军攻陷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宋钦宗赵桓派弟弟康王赵构前往金营议和。赵构行至磁州时(今河北磁州),被宗泽将军劝止:“你的叔叔肃王到了金营后,就一去不复返,如今金国的挞虏花言巧语哄骗大王前去,决没安什么好心。况且,金兵已迫近京城,大王再去又有何益?臣强烈要求大王你不要去!”果然,就在赵构作为“和谈大使”前往金国的途中,金军仍然继续进军。十一月,金军轻而易举攻占了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宋钦宗亲赴金军大营跪献降表,汴京城内皇家珍藏、公私储蓄被金军掳掠一空。金军就敲着得胜鼓,押解着俘虏和战利品北归。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三月,金军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官员、教坊、工匠等一万四千多人分批押往金国都城会宁。妇女占了很大的比例,其中包括宋徽宗皇后郑氏、宋钦宗皇后朱氏、宋徽宗的贤妃即宋高宗的生母韦氏、宋高宗发妻邢氏及两位侧室及五个女儿以及后来因为假冒之案而出名的柔福帝姬。

押解北宋皇族北上途中,金军对他们肆意凌辱,一半人被折磨致死或自杀,尸籍于途。这一大群俘虏北上时,正是农历四月,北方还很寒冷,徽、钦二帝和徽宗皇后郑氏、钦宗皇后朱氏、赵构王妃邢氏衣服都很单薄,晚上经常冻得睡不着觉,只得找些木柴茅草烧火取暖。朱皇后当时二十六岁,艳丽多姿,经常受到金兵的调戏,还被强迫给金军唱歌助兴,数次面临被侮的朱皇后,最终投水自尽。但更多曾经显赫一时的贵族女人,绝大多数没有自杀的勇气,为了苟且偷生,宁可忍受各种各样的侮辱。

邢秉懿虽然没有死在路上,但她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却遭受到了非人的摧残和蹂躏。还在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正月时,金将翰离不曾专门颁布了一条针对女俘的命令,即“元有孕者,听医官下胎”,强迫关押在金营的北宋皇室后妃公主全部接受身体检查,凡是怀孕的女性,一律用药打胎。有史料称,邢秉懿被俘时已有身孕,自然逃不了这次集中堕胎行动。

三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第二批俘虏启程北上的第二天,“邢朱二妃二帝姬以堕马损胎不能行”。其中的邢妃,就是邢秉懿。邢妃被关押期间居然又怀孕了,这不能不说是金人造的孽。怀孕之人最怕颠簸,更何况骑马了,再说她也从未骑过马,怎能不回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导致了邢氏“以堕马损胎”的第二次流产。孽种流产,对包括邢氏在内的四个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女人小产之后,必定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邢秉懿等人不过是被医官稍作处理,又被抬上了牛车,继续赶路,期间苦楚,不言而喻。北上期间,女俘继续受到金人的奸淫,被“嬲毙”者,不计其数。当翰离不将邢秉懿交给盖天大王后,盖天大王便将邢氏强奸。事毕,邢秉懿“以盖天相逼,欲自尽”,未遂。

赵构于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五月一日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登坛受命,即皇帝位,改元建炎,建立南宋政权。遥尊母亲韦氏为宣和皇太后,遥册妻子邢秉懿为皇后。但这样的“殊荣”,对后来在金国“浣衣院”,实为军妓营里遭受折磨的生母和发妻来说,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十月,当押解的队伍渡过黄河后,徽、钦二宗决定把在金国的情况告诉赵构,让他设法营救。徽宗遣武义大夫曹勋寻机南归,要求他与赵构取得联络。徽宗交付曹勋一件背心,里面密写:“要想尽一切办法,快快来救你的父母。”他哭着嘱托曹勋转告赵构:“千万不要忘记我这次被俘后,往北走的路上所受的苦。”并把擦泪的白纱手绢交给曹勋说:“你见到康王,表达我的思念,我的痛苦。今生今世父子恐怕是相见无期了。只有早日厘清中原,收复河山,才能救他的父母。”

邢秉懿也摘下一只当年赵构送给她的定情物金耳环,托付给曹勋说:“到时传语大王,愿早如此环,才会得以相见。如果见到我的父亲,告诉他我无恙。” 环者,“早还”也。周围人听后都忍不住伤心掉泪。颠沛转徙的艰难,生死之间的挣扎,难以诉说的苦楚,都被她省却了,只是转告丈夫,希望“早还”,转告父亲,自己“无恙”。邢秉懿流于史书的话仅此一句,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由此,可以看出她是温厚重情的女子。

到了会宁后,《靖康稗史》中有令人心悸的记述:“富家贵族子弟都作为奴隶使用,干烧水煮饭、喂马之类的粗活。而这些,他们平日都没有人干过,很不熟悉。金兵无日不撄鞭挞。不到五年,十不存一。”“妇女分给金国的王公贵族,如果不顾名节,还有生存的希望;倘若分给下级军官,十个人中,有九个人沦落为妓女,名节也丧失了,人也大部分被折磨死了。一个王公贵族的邻居,是个铁匠,用八两银子买了一批妓女,实际上都是北宋亲王的孙女、相国侄子的媳妇、进士的夫人。这些人,才从乐户中出来,就登上了鬼录,其余的大都相似。”

赵构将生母韦贤妃和嫡妻邢秉懿分别册立为皇太后和皇后的消息,应该在她们被押送到会宁之前,已传到了金太宗耳朵里。到达会宁后,金太宗为了羞辱赵构,令韦太后和邢皇后这两位南宋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一同为他侍寝,二人不得不就范。

在金国的太庙前,上演了中原民族奇耻大辱的献俘大典。除了徽钦二帝二后外,其他所有被俘人员一律“肉袒”,跪拜金人祖先,邢皇后也逃脱不了在异族男人众目睽睽下袒胸露乳的厄运。

献俘礼结束后,韦太后、邢皇后连同其他宫嫔、公主共三百多人一同被遣送到“浣衣院”。表面看,浣衣院好像是洗衣服的机构,其实从与邢秉懿同入浣衣院的朱风英、赵嬛嬛“并蒙幸御”来看,浣衣院实际上是供金国皇帝消遣的场所,也就是皇帝专用妓院。邢皇后和柔福帝姬也曾被金太宗一起召去侍寝。当时,南宋与金正处于交战状态,金人将韦太后、邢皇后等人送入“浣衣院”,不能不说是对南宋皇帝赵构的极大侮辱。

曹勋逃归后,在南京把密信令交给赵构,赵构哭着将密信传给众臣看。可是,当挽国家之将倾的大任落在赵构肩上时,他却缺乏“恢复中原,还我河山”的气概。他一路南逃,逃到杭州方敢停下,宣称只是临时安顿,故将首都命名为“临安”。他着力于稳定局面,整顿内治,畅通政令,恢复民生。“临安”十年后,这半壁河山奇迹般繁荣起来。而金国由于连年用兵,内讧不断,政局动荡,已无力大规模南侵。在这种局面下,赵构却开始阻止主战派聚兵北伐的建议,醉心于保住这半壁江山。不久,他宣布正式建都杭州,开始不断派遣使者与金国议和。赵构低声下气地敬献誓表,向金国称臣:“承蒙你们看得起,我将愿意作为你们的附属国,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永远奉守臣节。如果我背叛这个誓言,上天的神明不会放过我,让我摔死,赵氏家族也会灭亡。臣下今日既进誓表,还望上国早点降下誓诏,使我国有所凭证。”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年底,宋金终于鉴定了和约。和约规定宋向金称臣;每年向金进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东到淮水,西到大散关为国界。十多年来,韩世忠、岳飞、吴玠等主战派将领浴血收复的的失地都割让给金朝。割地称臣,换来金人开恩。次年放还赵构的生母韦太后以及宋徽宗、郑皇后、邢秉懿的灵柩归宋。

对邢皇后来说,“早还”本就是一个无望的期待。一旦迎回徽、钦二帝,赵构的皇位也就随之泡汤。在私利面前,贪恋帝位的赵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即多次派人到金国打探,企图用重金赎回邢氏。但是金人知道邢皇后的尊贵地位,更将她居为奇货。南宋草创之初,百业凋零,无力满足金人的要求;再说,不管二帝,先赎邢秉懿,于情不合、于理不通,赵构只好作罢。

邢秉懿当了十二年的“皇后”,却没有过一天皇后的日子。终于在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死于五国城,享年三十四岁。

在邢秉懿的灵柩前,赵构长恸不已,自在南京遥册她为皇后,他就没有再立皇后,终于等到她回来,却已是一具枯骨,他追谥邢秉懿为懿节皇后,并隆重安葬。

很长时间,赵构心情抑郁甚至不能上朝。吴贵妃为了宽慰他,将自己两个才华横溢的侄儿吴珣、吴琚娶了邢秉懿娘家的两位姑娘。这让赵构十分感动。绍兴十三年(公元1143年),赵构感念吴贵妃多年来与他同甘共苦、生死相随,册立她为皇后。至此,十六年来,中宫虚设的南宋宫庭有了第一位真正的皇后。

后人回望痛史,对辜负邢秉懿的赵构没有宽容,明人陈鉴写道:“日短中原雁影分,空将环子寄曹勋。黄龙塞上悲笳月,只隔国安一片云。”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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