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黄州,写了这首千古名篇,吟诵至今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首诗写于黄州,年过半百的苏轼坐在江边,心绪一如这滚滚江水,悲愤难抑。十月的荆楚大地,草木凋零,阳光无力地拂过脸庞,从记忆深处走来一个翩翩少年——他就是这次考试的榜眼。由于受到文坛大家欧阳修的赏识,少年苏轼的声名恰似那年长安的春天,草长莺飞,繁花似锦。然而这样虚华的荣耀没持续多久,命运的轮盘便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新上任的皇帝赵顼感到手头越来越紧了,宫廷内的一干人的吃喝拉撒,帝国那一群大大小小欲壑难填的官僚,无穷无尽的战争,有着狼子野心的辽和西夏,都张着血盆大口索要银子。以王安石为首的一批有识之士再也坐不住了,大声疾呼再不改革前景堪忧。于是庞大的帝国以王安石为总设计师,开始了一场自上而下的革新运动。改革是好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老祖宗也是这样教导后人的。被巴山蜀山滋养的少年苏轼当然希望家百姓的不再流离失所,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把日子过下去。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他懂得粒粒皆辛苦的含义,懂得春种秋收的不易。王安石新法借着神宗的雄心壮志推行得轰轰烈烈,百姓却是喜忧参半,官员更是趁机中饱私囊。血气方刚的苏轼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圣上细陈改革的弊端,字里行间满溢着一腔赤胆忠心。可惜生活的赛场并不总是公平的,处在权势之巅的统治者们制定了规则,只把奖品颁发给那些中意的选手。这注定是一次不自量力的挑战,逆流而上的苏轼被一次又一次不知来自何处的风雨打落水中,落荒而逃。先是自求外放,然后又是今人发指的“乌台诗案”,生活的狗血是诗人的心灵所无法逆料的。堂堂朝廷大员才华横溢的苏轼竟沦落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团练副使,名为官,实为囚。

黄州说不上美丽,却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三国争雄的销烟散去,那些用热血和生命抒写篇章的人在历史的长河里千年流转。千年的风风雨没有沧桑周瑜的容颜,他永远是人们心中的周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此刻苏轼想起他,无限酸楚涌上心头。乱石穿空惊人涛拍岸中, 34岁的周瑜羽扇纶巾,雄姿英发,旁边有美人相伴。他笑望着对面黑压压的敌人,打挥苦定,谈笑间曹军的樯橹便灰飞烟灭了。上天是不公平的,说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可周瑜就出生在罗马,不用拼死努力就拥有了别人羡慕的一切。如果没有孙权,周瑜的战场、职场、情场会如此顺畅无阻吗?可惜这样的君臣际遇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少苏轼还没遇上过。

苏轼长长地叹了口气。天空中一行大雁飞过去了,叫声回荡在林间水上。还是不想了吧,苏轼这样安慰着自己。“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至少,黄州是个不错的地方,民风淳朴。譬如当初不及第,今日也许还在巴山蜀水间辛苦劳作,为一日三餐奔波,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气,也就少了诸多苦乐人生历练。短的是人生,长的是苦难,不如意事本就十之八九,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再灌一口酒,看看银光闪烁的江面,和水中那张愁苦的脸,鬓边几缕白发格外刺眼,诗人长叹了口气,多希望这是梦一场啊。据说庄周曾做一梦,梦中化为蝴蝶,梦醒后困惑良久:不知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梦见变成了庄周。将时间的跨度拉得更远一些,人生天地间,短短几十年,一睁上闭间一生就过完了,然后回归无尽的洪荒之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难道不像一场所大梦吗?大梦谁先觉,是智者的警醒。是的,人生如梦,自己又何必如此多愁善感,将美好的时光浪费在无尽的忧愁忧思中呢?从明天起,驾一叶扁舟,邀三两知己,携美酒佳肴,将此生交付给黄州的山山水。

生命贵在了悟。悟透了生命的真谛的苏轼向着江水斟下一杯酒,与生活和解。在他家不远的地方选了一片荒地,踏踏实实地生活,随遇而安,不负山水,不负此生,认真过。既然人生注定是一场总会醒来的大梦,何不努力将梦做得精彩些?诗人微笑着向自己的草芦走去,回首来路,夜色下的山山水水分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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