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北平1200多妓女一夜消失,她们都去哪儿了?

解放初的妓女改造工作,一直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多年前,苏童有一部小说《红粉》写的就是这一段往事,还被拍成了电影,其实真实的“红粉”故事,比电影还要曲折。笔者日前来到位于北京东交民巷的警察博物馆,在发现了这些珍贵的老照片和史料,揭开了那些尘封的往事。

青楼汇聚的“八大胡同”

在清末民国时期的北京城,前门八大胡同成为花街柳巷的代名词,据说这八大胡同分别是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祝家胡同,李纱帽胡同。

其实,老北京人所说的“八大胡同”,并不专指这八条街巷,而是泛指前门外大栅栏一带,因为在这八条街巷之外的胡同里,还分布着近百家大小妓院。只不过当年,这八条胡同的妓院多是一等二等,妓女的“档次”也比较高,所以才如此知名。

八大胡同曾是赛金花“重张艳帜”之处,但也出了小凤仙那样真正的义妓,演绎了一段美人救英雄的佳话。根据《燕都旧事》一书引用的资料:“民国六年(1917年),北平有妓院三百九十一家,妓女三千五百人;民国七年(1918年),妓院增至四百零六家,妓女三千八百八十人。民国六七年间,妓院之外私娼不下七千人。公私相加,妓女就在万人之上了。民国十六年(1927年),首都南迁,北平不如过去繁荣,妓院、妓女的数字也随之下降。民国十八年(1929年),北京头等妓院有四十五家,妓女三百二十八人;二等妓院(茶室)有六十家,妓女五百二十八人;三等妓院(下处)一百九十家,妓女一千八百九十五人;四等妓院(小下处)三十四家,妓女三百零一人。以上共计妓院三百二十九家,妓女三千零五十二人。”

从资料里也可以看出,民国时代妓院分成四等,主要是为了征税而划分的,一等“清吟小班”,二等“茶室”,三等“下处”,四等“小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窑子”。据说妓院的房间很矮小拥挤,跟鸽子笼似的,只能放下一张床及一桌一椅。那里面收容着烟花女子们扭曲的人生。

新政府宣布立即封闭妓院

1949年9月27日,新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出席会议代表623人,一致举手通过定都北平,并自当天起正式改北平为北京。两个月后,北京市的第一届人民政府诞生。这届新政府一上任就干脆利落地干了件大事。

1949年11月21日,北京市第二届人民代表会议通过决议:立即封闭妓院。

11月21日下午5时,在市领导班子诞生的人代会上,市妇联筹委会主任张晓梅宣读了封闭妓院的议案:“……兹特根据全市人民之意志,决定立即封闭一切妓院……”张晓梅还没念完,会场上就响起长时间的掌声。当大会一致通过封闭妓院的决议时,又是掌声雷动。新任市长聂荣臻当场郑重宣布:立刻执行这项决议!

下午5时30分,市公安局就接到了此项命令。封闭妓院的总指挥是公安部部长兼北京市公安总局局长罗瑞卿,他立即组织了2400余名干部和民警,分成27个行动小组,定于晚上8点统一行动。

在6点的时候,警方还策略性地把妓院的老板、老鸨们都叫到了公安局开会。开会这种事情过去也常有,所以妓院老板和老鸨们照例去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与此同时, 37辆大卡车载着2000多名干部民警,直奔分布有妓院的5个城区及东郊、西郊。卫生部的一个消毒组带了消毒药水和药品,也同时出动。各行动组在妓院房上及附近的胡同口都布置了便衣和武装民警,开始了戒严。每个妓院门口都有民警把守,胡同里有民警巡逻,以防止有人破坏和捣乱。

8点一到,干部按分工冲入指定的妓院,首先集中嫖客、妓女,然后把伙计、茶房、跟妈也集中起来。少数一等妓院的妓女习惯了金丝雀般的生活,哭哭啼啼,撒泼打滚;多数妓女平时多受老板、老鸨的恫吓,怕被“配给煤黑子”、“配给伤兵”或“去种地开荒”,这会儿听到政府把她们当人看,考虑了她们的今后生路,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深夜12点,各行动小组按计划把集中起来的妓女,统一送到了设在外二区韩家潭胡同的妇女生产教养院,将她们分别安置到8个教养所;对嫖客逐一进行了检查、登记,经过教育后予以释放;茶房、伙计、跟妈等也由干部进行教育,令其登记,次日取保释放。

第二天凌晨5点多,一夜之间,全市224家妓院已全部完成封闭。整个过程中,行动指挥部先后共下达了6次命令,对统一行动的时间、分工、政策等都做了详细而明确的指示。

头一天下午刚通过的决议,第二天早上就已经在汇报执行结果了!11月22日上午,总指挥罗瑞卿向代表们报告了执行大会封闭妓院决议的结果:集中拘留了424名老板和领家,收容了1268名妓女,“集中工作很顺利,秩序良好”。

消息传出,首都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新成立的北京市人民政府办的这件事,说起来不算大,但它更像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新中国新首都的新面貌。

教养院里的新生

北京市妇女生产教养院的指挥部就设在八大胡同的春艳院,下设8个分所,集中在八大胡同的两条胡同:韩家潭和百顺胡同,任务是教育改造妓女,将她们变成社会普通劳动者,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更好的改造这些学员,教员们首先组织开展老鸨、领班控诉大会,归还属于学员们自己的个人财产,为他们找寻家人,把孩子接过来同住,并且不再称呼她们妓女,统称为学员。这些实打实的措施安抚了妓女们的情绪,得到了她们的信任。

心理问题解决了,还要解决她们的身体健康问题。经检查有95%以上的人患有性病。市政府就组织了北大医学院、性病防治所等单位给学员们治病。当时的情况,盘尼西林是对抗细菌最好的特效药。在解放初期困难的情况下,政府还是拿出了一亿元,用于购买盘尼西林。在医生细心治疗下,她们的病逐渐治好。妇女学员们在教养院学习新技能,穿朴素的衣服,慢慢地改掉了从旧社会带过来的坏习惯。

教养院还组织妓女看曹禺的话剧《日出》。在幽暗的剧院里,许多学员都哭了,因为故事里有她们的生活。观剧之后,教养院组织小组讨论,学员们开始抹着眼泪主动诉说自己的身世。

最难改造的是“头等妓女”和“二等妓女”,她们人数多,风华正茂,有点文化,学过吹拉弹唱,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资本家、美国军官之类的中上层人物,收入颇丰。对她们来说,仿佛无苦可诉。

据作家柯岩回忆,教管员们从三四等老病学员中请了一些人来和她们谈心。老妇们先对她们发出赞叹:姑娘你好漂亮!接着顾影自怜一番:谁没有过花一样的年纪呢?然后说:不错,姑娘们现在是有模有样,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们能年轻多久?“你知道八大胡同当年有个喜连红吗?--那就是我。”原来这些老妇都是当年在八大胡同红极一时的名妓。她们回忆起当红时的风光和得病之后沦为四等妓女的惨痛,号啕大哭。

除了教养院,社会上许多组织和个人也前来帮助学员进行改造。剧作家洪深亲自给她们排戏《千年冰河开了冻》,为了一句台词的语气,一个手势的高低,累得寒冬腊月里满头大汗。因为出色的表演,有好几位学员后来都被国家剧团吸纳为演员。

政府的改造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到1950年6月底,有505个学员结了婚,374人回乡参加生产劳动,21人参加中央防疫队,13人考入艺术院校,还有人去工厂做工,她们像普通人一样走入了社会。

1951年底,北京的禁娼运动落下了帷幕,全国各大城市相继开始了改造妓女的行动。曾经在中国绵延3000多年的娼妓现象被彻底铲除干净。通过政府的引导改造,千万受难的姐妹们从此站起身来,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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