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居然还是中国科幻第一人

很多人可能是因为电影《流浪地球》而知道了一位科幻小说家刘慈欣,知道有这么一位中国当代科幻文学的领军人物,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最早把科幻小说引进中国的人是谁。

2019年被称为中国科幻电影的元年,那么中国科幻小说的元年又是哪一年呢?如果抛开本土原创的限制,中国最早出现的科幻小说是1903年由日本东京出版社出版、中国教育普及社印制的《月界旅行》,这本书是鲁迅在日本留学期间翻译的,原作者是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由美国人查理士·培伦翻译成英文,又由英文翻译成日文,再由鲁迅翻译成中文。辗转翻译,鲁迅又对原书做了不少增删,采用意译的方式,所以《月界旅行》也可以看作是鲁迅对原作的一种“再创作”。

鲁迅在我们眼中一直都是那个不苟言笑、横眉冷对的形象,怎么会和科幻小说扯上关系呢?其实那样的鲁迅只是我们在课本中形成的刻板印象,真实的鲁迅要丰富多彩、有血有肉得多。鲁迅可以说是一枚”科幻迷“,除了《月界旅行》,他还翻译过《地底旅行》、《北极历险记》和《造人术》,前三部都是凡尔纳的作品,后一部是美国人路易·斯特朗的作品,都是鲁迅早期的翻译作品。鲁迅在日本留学期间对科幻小说情有独钟,不仅爱看还自己翻译,到了晚年也爱看美国纪录片学派实地拍摄的探险片,有37部之多,如《南极探险》、《人兽奇观》。鲁迅在《月界旅行》的序言中甚至给了科幻小说极高的评价:盖胪陈科学,常人厌之,阅不终篇,辄欲睡去,强人所难,势必然矣。惟假小说之能力,被优孟之衣冠,则虽析理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彼纤儿俗子,《山海经》,《三国志》诸书,未尝梦见,而亦能津津然识长股,奇肱之域,道周郎,葛亮之名者,实《镜花缘》及《三国演义》之赐也。故掇取学理,去庄而谐,使读者触目会心,不劳思索,则必能于不知不觉间,获一斑之智识,破遗传之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势力之伟,有如此者!我国说部,若言情谈故刺时志怪者,架栋汗牛,而独于科学小说,乃如麟角。智识荒隘,此实一端。故苟欲弥今日译界之缺点,导中国人群以进行,必自科学小说始。

原文是用文言写的(那时还没有人用白话文写作,鲁迅是用白话文写小说的第一人)。翻译成白话文是:

如果书本只是单纯讲述科学知识,一般人很快就会厌烦,看不下去、昏昏欲睡,这是强迫人做他不感兴趣的事情,势必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有借用小说的形式解析科学深奥的道理,才能使人开动脑筋、沉浸其中而不感到厌倦。就算是市井小民和小孩子,他们虽然从未看过《山海经》、《三国志》这些书,但也能对外国的国名津津乐道,知道周瑜和诸葛亮等人的名字,这实在是《镜花缘》和《三国演义》的功劳。所以去除书本上艰深的理论,使其不严肃而通俗易懂,读者一看就懂,不用辛苦思考,则必定能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一点智慧和知识,从而破除迷信、改良思想,对文明进步有所帮助,可以说科幻小说就有这么大的威力。我国的小说,比如言情的、讲历史的、针砭时弊的、奇谈怪论的,汗牛充栋,只有科学幻想小说是凤毛麟角。中国知识界的荒凉和狭隘,由此可见一斑。所以要弥补今天中国翻译界的缺点,引导中国人集体向前发展,必然要从科学幻想小说开始。(我根据自己的理解翻译,有错误的地方请不吝赐教。)

鲁迅在这里直接把科幻小说提高到开启民智、启蒙民众的高度,想借助科幻小说来实现“科普”的作用,而且是先导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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