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 影
1983年3月的一天,大凉山春寒料峭。35年后,田捷民依然对那天在昭觉县的拍摄记忆深刻。
沿途拍摄用完了随身携带的胶卷,田捷民在昭觉县买了两盒两块钱的“上海牌”胶卷,便出发前往约好的一户彝族牧民家中。他没想到,正是那盒临时买来的两块钱的胶卷,拍摄出了一幅全国摄影展金奖,首开西南地区摄影家斩获全国大奖先河,并由此奠定了他在重庆摄影界无可争议的地位和难以超越的影响。
披着察尔瓦的金奖
4月的一天午后,我们在淳辉阁书画院见到了田捷民,年过六旬,温文尔雅,并无老态。借着书画院内昏黄的灯光,他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述说起35年前那幅金奖作品的来历。
1983年,田捷民在四川省新闻图片社做摄影记者,去大凉山拍摄,是为了一次“翻身农奴做主人”的主题采访。当天下午两点多,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田捷民和同事来到了牧民家中。男主人当时不在家,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端出了煮好的洋芋和鸡蛋。
田捷民和同事吃得很少,想着给女主人节省食物。谁料女主人却以为东西不合胃口,于是杀了一头猪和一只鸡,想好好款待远方的客人。
淳朴,善良,田捷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彝族同胞的真挚与朴素。
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男主人围着黑色包头、披着一身察尔瓦披衫放牧归来。采访快结束时,男主人回眸的那一瞬间,蹲在地上的田捷民按下了手中相机的快门,他给这幅作品取名《主人》。
田捷民拿出随身携带的电脑,打开了这幅黑白摄影作品。照片上,彝族汉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纵横的皱纹、深陷的眼睛、焦灼的嘴唇,让人觉得他的肌肤在抖动,血液在奔流,心潮在澎湃,像是在缅怀过去,又像是在憧憬未来。
从画形画像到画心画魂
35年过去了,当我们欣赏到这件摄影作品时,依然能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
看完《主人》,田捷民特意叫人关了灯光,说要给我们看一组他近年来拍摄的作品。伴着PPT里哀而不伤的乐曲,一幅幅《民居——农村留守的老人们》的照片出现在我们眼前。
“照片拍摄于涪陵大顺,我每年都会去那里看看他们。”田捷民的话不多,他想要表达的都在作品里。顺着强烈的黑白对比、巨大的光影反差,我们走进了老人们的生活,也走进了他们孤独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空间。
这是21世纪生活在中国农村那些破败老屋中一群风烛残年老人的浮世绘,也是田捷民用镜头语言讲述的真实故事。平铺直叙的光影诉说中,没有点缀,没有修饰,不做作,不矫情,好似乡间老农席地而坐的对话,侃侃而谈,娓娓道来。
田捷民以近似于画家的审美眼光和造型能力,用人物、房屋、环境等精彩场景,组合出了一幅幅鲜活的人像作品,再造了那些转瞬即逝但又过目难忘的感人画面。正如重庆市文联副主席、市摄影家协会主席杨矿对田捷民的赞誉,“一位善于通过画形画像进而画心画魂的艺术家”。
光与影中的追寻与追问
谈及这组作品的创作,田捷民深有感触,“作为一个特别需要社会关照关爱的群体,留守老人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但又亟待实质性行动。”田捷民随即又给我们看了一组拍摄于铜梁安居的《川剧票友》。画面上是一群退休老人,几乎每天都到戏台去,自己化妆,然后给一帮老戏迷表演川剧。
看过田捷民的《民居——农村留守的老人们》《川剧票友》等作品后,杨矿曾说,“与其说田捷民在进行艺术的追寻,还不如说他是在进行良心的追问。和所有的艺术创作一样,摄影作品在体现艺术价值的同时,也应该体现应有的社会意义。作为距人们生活最近的艺术,摄影和摄影家除了拍出好的照片外,还应该交出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的答卷。田捷民的作品无疑是成功的,更是充满了艺术追寻和社会追问意味的。”
事实上,田捷民对艺术的追寻和对社会的追问,早在《主人》便已开始,贯穿了他整个光影人生。正如中国摄影家协会著名理论批评家张绍先对《主人》的评价:《主人》的成功正是表现了农村老一代“主人”的悲剧。它的积极社会意义正如罗中立的《父亲》一样,作为艺术美,是悲剧的美,是具有艺术的真实性和摄影艺术的时代历史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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