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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毛逮收集编辑:毛逮
那时候的年,是一挂鞭炮、一副门联、一把花生瓜子,是亲友见面间半天的寒暄,是房梁上挂的一串串猪肉,还在滴着尚未风干腊油。屠夫老早就出门了,带着他那把上了锈的尖刀,年里年外是他最忙的时候。
印象里,村罕有高楼独墅,平矮的屋檐下挂满了辣椒、玉米、大蒜头,这个时候小河也许结上一层寒冰,村头的树梢定像极了屠夫的秃顶。杀猪在那时是村里的一件大事,主家门前早已围满了左邻右舍,屠夫拿出他的尖刀,在磨刀石上“嚯嚯”地除着锈,一口大锅在简单的泥巴堆里平地而起。几个壮汉抬着五花大绑的猪走来,大锅下的木柴在火焰里“噼里”作响,水“咕噜”地沸腾着哽咽口水。屠夫磨好了刀向猪走来,猪很彪,挣扎着,负隅顽抗。我没能看清杀猪的过程,别人说是见血封口,夸赞屠夫精湛的刀法。猪被放开束缚,停止了挣扎,进了沸腾的大锅中,享受着他生命最后一次的按摩,静静地躺着等待他分宰的命运。
杀猪仪式结束,屠夫婉拒了主家留客的好意,收了主家赠与的猪下水,他牵挂自己的孙子,还说过年了,孙子们又大一岁,盼望着孙子们快快长大,然后成家。
再后来,村子里猪圈都推到了,小楼林立,再也没人需要杀猪了,屠夫那天没等来他的孙子们,也没能看到他的孙子们成家,他封了那把杀猪刀,带着遗憾,落寞地走了坟里,就在回家的路上凝望,盼望儿孙们回家。
新春将至,我会回家,然后路过那里,告诉他:您的小孙子结婚了,您的大孙子也会在今年订婚,他们很幸福,他们真的都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