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岩绝壁如镜,难攀,对岸屏山更有“一夫当关,万无莫开”的盛名。两山如此险峻,倒庇佑了一方净土。岩壁下,有小叶楠、红豆杉、香果树、三尖杉及南方山荷叶、头顶一颗珠、竹节人参等珍稀药材无数,也有猕猴桃、樱桃、栗子等山中常见的野生果木,加之坡上古木参天,坡底峡谷幽深,山中水汽氤氲,霞蔚云蒸,各类虫兽各得其所,颐养天年。
初过壁顶,年轻的司机走在最前面,才十来米,他慌乱地折转身子,说是恐高。当时,我们并不在意,继续亢奋地朝下梭。谁知,等我们走远后,他才惊恐地告诉留在崖顶的其他人。说他在第一个拐角处,看见了从悬崖上横生的矮树下缓缓爬过的,约茶杯粗细的蛇的尾巴。
很遗憾,蛇的尾巴我没看见,但我清楚地知道这地带是有蛇的。其中一种蛇,大名五步蛇,小号猪儿蛇。这种蛇,极毒,我曾在溇水上游的铁炉白族乡渔山村见过长年捕捉它的长者。这长者,一脸精瘦,身手矫捷,算型男中的极品,可惜,他的右手食指齐根截断,很煞风景。熟知他的邻居老张凑近我,悄悄指了指长者的手,压低声音,“那次,猪儿蛇咬了他手指,他毫不犹豫地把食指垫到石头上,挥起随身携带的镰刀……”
据说,猪儿蛇可能盘在密密麻麻的箬竹丛上,也可能懒洋洋地缩在某棵树下,但我们一路披荆挑棘而下,连猪儿蛇的影子也没有遭遇,安然无恙。
猪儿蛇没见到,倒是肌肤相亲了另外一种本不让人恐怖的恐怖玩意儿——旱蚂蝗。
旱蚂蝗,极像小火柴棍子,全身黑黢黢的,是种好药材。这东西叮人,且与蚊子不一样,蚊子叮上后痒得难受,这东西能同时分泌一种麻醉物质和一种防凝血物质,一让你无法察觉,二嘛,应该是为了方便饕餮大餐,也是很有趣。发现第一只旱蚂蝗时,我们已经返程到距崖顶四五十米的地方。当时,冉教授喘着粗气,满意地欣赏灿烂的夕阳,突然两手乱摆,双脚乱跳,“啊啊啊”的,用惊颤的哭腔叫着“虫子,虫子,这是什么虫子,这是什么虫子”。吓得我心头一紧,惊怵的目光满地乱滚。
原来,一只旱蚂蝗鼓胀着滚圆的肚皮,悠然自得地盘吸在冉教授的指间。下意识的,我一把抓过冉教授的手,使劲拍打她的指缝——蚂蝗叮上了,不能手忙脚乱去扯,一旦蚂蝗的头颈断在肌肉中,后果难料。
一只蚂蝗才拍出来,同行的省报记者老蒋的踝关节处又发现一条。紧接着,冉教授的脚上又找到三处被叮咬过的痕迹,尤其是她双脚脚踝处的裤腿均留有一团鲜红的血迹。按理,这几只旱蚂蝗吃饱喝足后,已经舔着嘴唇,满意地离开。
蚂蝗满意地离开,老蒋老李似乎更满意。他们带着既惊恐又惊喜的腔调说,他们从来没看到过这东西,开了次眼界,很有意思。
缓一缓惊恐的气氛,大家继续向上攀爬。前面的路很陡很陡,抛到后面的叫不出名的嗡嗡直叫的虫子,颜色亮丽的状如蚯蚓的慢慢蠕动的虫子,偶尔“咕咕”几声跳跃着的大蟾蜍……这一路上遇到过的稀奇古怪的虫兽们在眼前晃呀晃的,闹得背皮一阵紧似一阵。
捱上崖顶,一直守望我们归来的村民老龚如数家珍,说山里还有凶狠的鹞子,翩翩的白鹤,多情的鸳鸯,珍稀的大鲵,机灵的竹鸡,肆无忌惮的猕猴,比猪还愚笨的黑熊,美味的青麂和豪猪,还有什么红嘴相思鸟……
可惜,此次无缘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