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荡着慷慨凛冽的青春激情,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内在地指引着各民族人民的梦想。”——这是第八届鲁迅文学奖颁奖典礼上,组委会授予索南才让的颁奖词。至此,“索南才让”这个名字,被全国的文学爱好者记住了。事实上,早在他获奖之前,这位藏族作家就在青海文学界颇有名气。文学界同行见到的索南才让,“皮肤黝黑,性格开朗和善,整日里笑容灿烂。”“茫茫草原上,牧民索南赶着他的上百只羊,从日出到日落,年复一年。”从14岁起就挖过虫草,做过工人,当过保安、配菜生、铁路护路工、兽医的“80后”索南才让,凭着对文学的野心和抱负,成为青海省第一位获得鲁奖的作家。
近日,索南才让获奖后的首部小说集《找信号》由译林出版社推出,收录了他8篇中短篇新作,展现粗粝而真实的自然环境与牧民生活细节,以及时代浪潮中草原上人们真实的生存状态和心灵印记。
“索南才让就是我们一直在期待的那一类天生的小说家”
对于索南才让的获奖,最不意外的可能就是他获奖篇目首发杂志的编辑吴越了,吴越对他的称赞毫不保留:“索南才让就是我们一直在期待的——“天生的”小说家。”
这个“天生小说家”仿佛拥有双重面孔。在作家朋友眼里,他带着草原的浪漫与粗粝,“赶着牛羊”从一个牧场辗转到另一个牧场,偶尔还要在深夜与狼群对峙;而在他的牧民朋友眼里,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在一帮不识几个字的朋友中,我居然在写小说,这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可思议。因为我也只读过几年书,他们不明白我怎么会写出几十万字。”
相对于“天生小说家”,索南才让更愿意称自己为“最后一代游牧人”:“游牧生活到了今天,已经不存在真正的纯粹性了,我们这一代人也许就是最后的游牧人。”
也许正是“最后一代游牧人”的身份带给了他责任感或者说使命感。不同于徜徉于民族历史、特殊风物的少数民族作家,索南才让的关注点在当下,在牧民的内在精神和心灵。
用新思考、新表达将草原文学领向新高地
草原文学,历来是中国文学体系中耀眼多姿的一个脉络。云朵般的牛羊、如海浪般起伏的草原、飞驰的骏马,是人们对草原的最主要想象,对这些风物的描写,也常常是草原文学区别于其他地域文学的显见特征。《找信号》作为草原文学硕果,却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这种“新”,一方面在于其突出的民族地域色彩,比如粗粝而真实的自然环境与牧民生活细节。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种与农耕文明相去甚远的“新”,并不会让其他地域的读者产生隔阂、陌生感。正如吴越所言:“索南才让的小说多半写的是高寒草原牧区的故事,但并不因此而让读者感觉遥远。相反,作家拥有一种奇异的贴切与入微的捕捉力,让阡陌相通的人性铺陈、张扬于穹窿宇宙;而那些相对异质的文化景观,则通过他别致而不失精确的汉语得以安顿和自在。”
另一方面,作为常年往返于冬牧场、夏牧场,与恶劣天气短兵交接,和茫茫原野四目相对的牧民作家,索南才让的语言似乎也裹挟着牧场的风霜和烈日。评论家行超总结道:“我们见惯了那些细腻的笔法、敏锐的感受、日臻完善的写作技巧,但这些作品的‘内核’却常常是虚弱、空洞的。索南才让几乎就是这种写作的反面,他的小说充满了粗糙的、近乎原始的力量感。在这个意义上,索南才让以及他的写作,本身就具有一种珍贵的异质性。”
“新”之最重要的一个表现,同时也是《找信号》最珍贵的异质性,就在于它对牧民内部生活、尤其是其内心深处微妙的情感与信仰的刻绘。评论家李蔚超说:“小说家索南才让展示了一种可贵的来自‘别样生活’内部的讲述,这是他自觉的选择,是他对生活和经验的天然直觉,他的讲述,提醒了我们对于民族和文化问题的另一种思考方式。”
相对于“少数民族作家”,索南才让更注重自己的“作家”这个身份:“哪怕一个作家一生都在写少数民族的体裁,也不能将他定义为少数民族作家。好作家,绝对是超越民族性,在更广阔的意义上产生效应的。”“超越民族性”的追求,使得《找信号》不同于一般的描写草原牧民生活的“浮世绘”式作品,而是怀着一种普世的思想艺术追求,用新思考、新表达,将草原文学领向又一个高地。
在鲁迅文学奖颁奖典礼现场,索南才让与大家分享自己走上写作之路的故事时说:“我感恩我的草原,我想用我的文字,真诚地书写广袤的草原,和草原上那些可亲可敬的人们。”牧民小说家索南才让的创作正日益蓬勃,草原人们的喜怒哀乐、上下求索会继续被记录、被看见。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 记者 泽登旺姆 责任编辑 何齐铁 实习编辑 冯嘉良 供图 译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