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过年之灌香肠

李 靖

姜城的冬是慢入的，然大雪小寒间气温急转直下，凛冽的冬风中搓呵着双手，耳畔依稀听到了年根的脚步声……

灌香肠，是姜城自古至今的风俗习惯，是一种抚今追昔怀远的意念，是把一年的挂牵切成佐酒伴餐的文化传承。

灌香肠，是用五花肉与小肠来一次完美的邂逅，去温暖整个冬天。

肉，不必用清水洗净风尘，更不能沾染了电动工具的懒俗，这样打出的肉灌装，没有香肠固有的灵魂。手工切成条，用烈酒将它醉倒，趁着酒劲把那盐、糖、花椒与辣椒搅拌均匀沁润入味，或麻辣或五香或广味，静静地放置，默默地渗透，酝酿着颜色与浓香。

小肠，除去肠油的浮华，留下肠衣的清爽，从竹筒道口用手轻柔地将思念填塞，把乡愁灌满，绵长有节，盘绕成串，挂在眺望月盈月亏的窗前，海棠腊梅相守，把寒冬温暖馨香弥漫。

大雪后，古老的姜城开始沸腾起来。偌大的菜市场熙熙攘攘到处是买肉灌香肠的人们，他们三五成群聚集在各处肉食加工摊点旁，或聊天或寒暄或吆喝，嘈杂声此起彼伏，渲染了市井纯粹的烟火。加工摊的老板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灌香肠，味道你说了算。你爱你的广味微甜，我喜我的川味麻辣，他灌他的五香……甚至还可灌肚包肠，肠灌肠。你有你味道的“祖传秘方”，我有我寻觅的“美味秘籍”，根据自己口味各灌所喜，得其所哉，图的就是一个“我高兴”。

母亲手工灌装的香肠最为地道，青丝略过鬓如雪，味道却不曾改变，在风烟俱净中悄悄凝固似水的流年。

灌好的香肠，或晾阳台窗口任凭岁月的风干，或入炕房历经烟熏火燎的缠绵，最终，都成为一道妙不可言的年味。

香肠，既能佐酒，亦能下饭，承载了童年、少年、青年多少幸福的时光。在玉米地、小竹林还是河坝头，“姑姑宴”上哪次少得了它的身影；钻陇一堆的好伙伴，各自从家“偷”上几节香肠打平伙，一本废书，几根枯枝，就能撩起拨跳动的火焰，烤的“滋滋啦啦”冒油，那个味道香啊，至今都忘不了；耍朋友，它可是立了大功，那一串串带着年味的“糖衣炮弹”，可没少孝敬丈母娘……丈母娘的眼睛笑起来，弯的好像两个小月亮。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大鱼大肉、生猛海鲜、美味珍馐充实着年味的餐桌，在这些佳肴面前，香肠着实算不得稀罕物，但香肠却是装满年轮雕刻的记忆。

灌香肠，那份固有的仪式、执着、守望与期盼，更是过年挥之不去的一种情怀。

瑞雪漫天，年味渐浓。姜城，灯火阑珊温暖依旧，朋友，你灌香肠了吗？

END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 靖（雅安市作家协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