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天堂的父母双亲

有一种伟岸如青山,有一种圣洁如冰雪,有一种温暖如娇阳,有一种宽广如江海,有一种幸福如父母之爱。

很早就想写一篇关于纪念父母亲的文章,但一直不知道如何下笔,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时间的推移,怀念父母的意愿就越来越强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亲,或平凡或伟岸,我的父亲名叫易继涛,对于我的父亲,我还没有找到一张他老人家的单独照片,只找到一张我们小时候全家福的老照片。

我无法搜集华丽的词汇为父母的一生做一次华而不实的装饰,只想用简简单单的回忆,记录他(她)们平凡质朴的一生。

这是我家老四兄弟近期在他家的老相册中找到父亲的相片。

这是五兄弟和几个妯娌,清明回乡上坟后到舅舅家门口照的合影。

这是我母亲在老四兄弟家照的合影,前面最小的是老五兄弟易群章的女儿易丽雯。

母亲和我的小姑妈在汉阳归元寺留影。

这是我从老相册中找到我母亲50多岁时照的一张像片。

我的母亲叫孙克芝,生于1932年10月,因突发疾病于2003年10月10日去世,享年71岁。老家是汉阳县奓山镇、孙家丛林村,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五个弟弟。从我记事起,知道母亲就是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每天就是照料全家的生活起居,还要为做裁缝的父亲做一些辅工,如锁扣眼,绞裤脚边等,文革时期参加了街道的“五七联",在街办的向阳帆布厂做过工,还经常跑外地替甲方做活,后来又改行做“白铁工”直到退休。母亲很温柔也很勤快,心灵手巧,对人也很和气,街坊四邻都很敬重她。

母亲晚年的时候,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有一次因心肌梗塞住进了市二医院,重症病房每天的费用是1000多元,我们兄弟五个当时条件都不好,一时还凑不齐昂贵的住院费,母亲看到我们都很为难,只住了几天院,就忍着疼痛,瞒着我们办了出院手续,她一个人走回家时外面还下着雪,当时我们兄弟几个都深感内疚!

母亲后来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可有一次她住在我的四兄弟家时,下午天气突然起了变化,要下雨了,母亲到院子里抢收晒在外面的被子,心脏病复发,突然倒地不醒,当时她身边一个家人也没有,一句话都没来及留,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们的心里就隐隐着痛。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15年了,如果她老人家还健在的话,今年应该是87岁了。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憨厚老实,不多言语的人。在过去生活非常艰难的时候,他靠做裁缝的手艺,养活了我们一家八口人,由于日夜劳作加上病魔缠身,他就过早的离开了我们。我对父亲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了1990年,那一年,他刚满六十岁。

父亲中等身材,消瘦的脸庞因常年的辛劳,脸色有些腊黄,目光严厉而谈不上慈祥,但每天的精神都很饱满,一双多年一成不变的黑色圆头老布鞋,藏蓝色的裤子,洗褐色的蓝军干服的上衣里面套着深咖啡色的旧绒衣,热天的时候每天就穿件白色和尚领的汗衫,终年理着当年农村农民特有的光头,双手背在身后,走路总是匆匆忙忙的样子。

我家祖籍是湖北省汉阳县,祖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来到汉口跟随我伯父学做裁缝手艺,由于没有读过书,父亲学裁剪都只能是依样画葫芦,把裁的衣片都打成纸样,不会套公式进行计算。学了一年半载,就独立门户,自己租位子开裁缝店。后来公私合营后进了汉口铜人像的灯塔服装厂,再后来就到了民众服装厂,红旗服装厂等单位做车工。上世纪六十年代,也就是国家的三年困难时期,工厂相继解散,号召大家自谋生路,父亲就回到家里搞单干独劳。

我们家就租住在汉口江汉关背后的前花楼苗家码头口(门牌上是黄陂街157号),隔壁是茶担巷,右对面是三余坊,左斜对面是粤华坊,再往前面一点就是居巷(后改为交通巷),8个平方的房子既要做门面,还要住人。

我的记忆中我父亲比较适合做老人的服装,他们喜欢穿宽松的,式样也不大讲究。做年青人的衣服就容易扯皮,因为我父亲习惯于在量好的尺码上再放一点,以免做小了不好改,而年青人就喜欢穿巴在身上的衣服。父亲没有文化,跟不上新潮,裁衣服只会按老套路用纸样来扩。改革开放后,女孩子穿的连衣裙各式各样,女衬衫领型变化也多了,由过去单一的小方领变成了“娃娃领、一字领、小尖领”等,男式衣服也由单一的学生装,军干服,演变为夹克衫、春装以及西服、板子裤、喇叭裤等,这些变化他老人家都无法适应,因此就只能接一些老年人的活,生意也越做越艰难。当时我想要他帮我做一件安拉练的夹克衫,他都做不了,于是我从心眼里就很有点瞧不起他。

这可能是大哥大嫂当时结婚的纪念照吧!

我家有兄弟五个,加上父母和爷爷共八口人,那时全家的生活来源就靠父亲在家做裁缝,生活非常艰辛,五兄弟就挤在暗楼睡统铺,天热的时候就在门口摆竹床睡。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虽然是做裁缝的,可兄弟几个都很少穿新衣服,都是小的接大的穿过的衣服,过年都是如此。鞋子也没有一双是合脚的,都是哥哥穿小的,我上中学基本上是靠拿助学金维持读书的,下雪天我都是穿着旧塑料凉鞋上学,因为没有套鞋穿啊!更没有棉鞋,穿布鞋也怕打湿了。

父亲做裁缝很辛苦,每天都是天刚亮就起来开始做,晚上总是要做到转钟才睡觉。那个年代热天的时候没有电扇,我母亲每天就拿个巴蕉扇帮他扇,后来就想办法做个布帘子挂在顶上,我们小伢放学回来就用脚踩布帘子帮父亲扇风。

“文革”时期,割资本主义尾巴,政府不允许搞单干了,我父亲就和附近的几个裁缝师傅组成了合作形式的小作坊,门面就选在我家,一直做了几年。我读中学后,在班上当宣传委员,就开始爱面子了,那时候提的口号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学校都进驻了“工宣队”,工人成了老大哥,家里父母在工厂里上班都是很吃香的,而我的父母都是小手工业者,还是在家里开小作坊式做裁缝,感觉到总是低人一等,矮人一截,再加上他们几个师傅每天在我家做活,我回家连做作业的地方都没有,因此,我对父亲总是不满,有理无理的找他的茬子,处处跟他作对,成天回家后就没有一个好脸色,就是想方设法要把这些人赶走,要父亲也到工厂去上班,这样我的脸上也有一些荣光。父亲为此对我很恼火,但又拿我没办法。

高中毕业以后,我没有下放农村,因为眼睛不好,身体也差,怕以后招工抽不上来,因为我大哥就是眼睛视力不好,下放回原籍老家几年都没有招上来。在家待业期间,我就在家帮母亲做饭,还学会了在衣服上锁扣眼,绞裤脚编,缝纫机有空的时候,我就拿不要的布料尝试着卷边,车直线,看其他老师傅为别人量衣裁剪,后来我就买了服装裁减书,按书上教的方法在旧报纸上剪纸样,在这个裁缝世家还逐渐学会了点缝纫手艺,当时我把家里的穿白了的旧蓝卡机布裤子都拆掉,翻个面改成新的,心里是美滋滋的。凭这个手艺,在后来工厂上班的时候还为女职工裁了不少衣服哦!可父亲当时却总是看我不顺眼,言里话外就是说我呆在家里吃闲饭,确实也因为家里穷,每天一开门这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啊!

为了不在家看“白眼”,我赌气决定走出去找事做,先是帮我爷爷在民生路候船室的门口卖茶,那时候是一分钱一杯的花红茶。爷爷当时七十多岁,每天好喝一口白酒,身子骨还蛮硬,就是眼睛不好,别人喝茶后把钱丢到桌子上面,他还得摸半天,生意忙的时候我就去帮他照摊子收钱,后来别人介绍我当“兔子”,就是帮人挑行李,赚点小钱。再就是在码头上搞起重抬大件,八个人四根扁担,把近千斤重的机器等重物抬上汽车或者上船。每次钱赚得还蛮多,可我的身子骨太瘦弱了,抬了几次别人不敢要我抬了。

这是我们五兄弟在江汉关的堤上照的相片。

后来经花楼街办事处的一个熟人介绍,到街道里挖“人防”,也就是挖地道,做“小工”1元2角8分钱一天,那是在水塔对面的永成里小学,我们用一个个小翻斗车把整个操场的土都挖空了,而且还挖得很深,越往下挖翻斗车就越难拉上来,每天回家衣服都是汗湿的,特别是那双套鞋又湿又臭,最难熬的就是下午三四点钟,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个学校门口的巷子叫厚生里,出巷子口就是中山大道,我们每天都把土用车子拉到这个街上再转堆,这个巷子口有一家做包子的,刚出锅的馒头热腾腾,又白又泡,想买一个吃吧身上又没有钱!只能瞄一眼,心想我要是有了钱,每天下午饿了就买一个二两的大馒头吃,月底拿到工钱了,我当天下午就一口气吃了3个,晚上回家饭都没有吃,以后就又舍不得买了,又过了几天的晚上,突然出现了塌方,坑边的房子都倒了,上面垮下来的土把地下面的翻斗车等东西都埋进去了,第二天我们去了看到这种场景就后怕,要是在白天塌方了,我们人都跑不出来啊!我再也不敢去挖这个“人防”了。

于是我又回到爷爷的茶摊子那儿,一次偶然的机遇,碰到一个踩“土麻木”的老头,他是利用单位的三轮货车,下班后帮人拖行李赚外快的,他是有单位的人,不便于出面接生意拉客,踩车子的是他家智商不好的“苕儿子”,我觉得这样好,约定三七分成,我和他的“苕儿子”一起做,一趟生意做下来,他得七成我分三成,这样相安无事的做了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一次快要天黑的时候,我们在码头上接了一趟生意,把一个军人及蛮多行李送到武昌卓刀泉前面的省监狱,送到后找他要钱时,他说要发票报销,我们哪里有发票给他呢?于是就在门口扯起来了,惊动了门卫的哨兵,结果把车子扣了,单位知道他把公家的车子拿回家搞外快,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处理,车子再也不让他踩回来了,这条赚钱的门路也就断了。

呆在家里几年吃闲饭的日子真不好过,处处遭人“白眼”,老师看不起,同学瞧不起,街坊四邻也都是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别个有点“路子”的同学都先后办了“病残”,我怨恨我的父亲没有“板眼”,在外面没有“关系”。

我大哥下放几年办“病残”终于抽回来了,谈个“朋友”都还不敢说家里有五兄弟,只说有四兄弟,我大嫂当时几次来我家吃饭,我的老四兄弟就在外面呆着,等我们吃完了再偷偷的给他送饭,后来被大嫂发现了,问那个是哪家的?我们只能瞒着大嫂说,是伯伯家里的。后来大嫂知道真相了,并没有嫌弃我们家人口多,并说怎么能把亲兄弟丢在外面不让他回家吃饭呢?我当时真的很感谢大嫂善解人意,怨恨我父亲,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家里穷,搞得我们一个个找对象都难。

我对父亲总是抱着怨恨的心理,总是不跟他好好声声的说话,更谈不上关心他了。随着年岁的增长,父亲的眼睛也不行了,看不见穿针,没有文化跟不上“新潮”,找他做衣服的人也渐渐少了。大哥成家了,我也参加工作了,老三兄弟也参军当兵去了,还有两个兄弟也都有事做了,我们就劝父亲该歇着了。父亲看到不能做裁缝了,就偷偷瞒着我们买了个旧三轮车,每天跑到船码头帮人拉行李。我还记得我和妻子谈朋友的时候,每次她来我家吃饭后,都是父亲亲自踩车把我们送到六渡桥后面的焕英里去的,他总想为我们做点什么,可我却总是不念他的好。

这是我家五兄弟中唯一去当兵的老三兄弟易世章,当时他报名当兵时体检政审都过关了,可却被有权势的人“挤”下来了,是我们全家人到“征兵办”闹了几天,才得到名额的。

这是我家最小的排行第五的兄弟易群章。

父亲晚年的时候因劳疾成灾,病魔缠身,不幸患上了食道癌,送到医院去确诊是不治之症,我们家又没有积蓄,拿不出巨额的医药费,父亲也坚持不住院,只开了些药在家吃,维持生命,到了癌症晚期的时候,他疼痛难忍,有时疼得在地上打滚,癌症是非常痛苦的,正常需要服用镇痛类药物,我不知道当时是买不到药物或者是家里没有钱,父亲一直没有服用。他骨瘦如柴的身躯陷在病床上,病痛使他无法保持正常的姿势,经常痛的面色苍白,双手发抖,细汗布满额头,瘦骨嶙峋的手臂支撑着床沿,宽大的关节异常突出,皮下脂肪已经不复存在,像一个皮囊覆盖在骨头上,空洞无神的双眼无助地望着房顶,坚持不发出太大的呻吟!我到现在都不愿想起这些情景,偶尔想起已是泪流满面。后来父亲的脾气开始暴躁了,连母亲帮他擦洗身子他都骂,我们当时还不能理解他的心情,现在仔细回想,这不是一个病人绝望的征兆吗?父亲终究没有逃脱病魔的纠缠和折磨,最终与世长辞。父亲离开我们的时候还只刚满六十岁呀!

生命里总是有些东西让人无法承受,无法忘怀。对于父亲我是怀着深深的歉意,自从他老人家走后,我一直都在自责,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就不能好好的跟您说说话,而总是跟您作对让您生气呢?甚至我们还未来得及为您摆上一次生日宴。随着我的年龄一年一年的在叠加,我也为人父并且当上了爷爷,扛起了一家人的生活重担,才体会到父亲当年的艰辛,他要是在工厂正常上班,一个月拿几十元钱的工资是根本养不活一家八口人的,只有在家里做活,才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加班加点多赚钱,而这些我当时根本都没有想到,只觉得父亲搞个体,让我脸上无光,现在回想起来,真恨自己的年少无知和虚荣自私!我不但没有为父亲分忧,而且还处处为父亲添愁。父亲去世后,我时刻都在想念,在街上只要看到像父亲身影的,我的心里就很痛,我就想起我的父亲,我多么希望有灵魂存在,来拉近我和父亲的距离呀!亲爱的父亲,对您的爱难以用文字来表达,我只希望用自己羞涩的文笔记下我对您的思念,让这些文字来延续我对你这份无止无尽的爱,写到这里,我的眼眶已充满泪水……

父亲一生勤俭朴素,辛苦操劳,似乎从来都没有享过清福。为了这一大家子的生存,他不抽烟,不喝酒,连茶都不喝;他不下棋也不打牌,连看牌和别人聊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更谈不上休闲旅游,他连武汉市都没有走出过。父亲虽然很穷,但对人很和蔼也很大方,乡里亲戚下汉口来都要跑到我们家里歇脚,父亲总是酒肉相待,生怕别人没有吃好,没有钱的穷乡亲来了,父亲还要给他们一些盘缠钱。我家就象是个驿站,每年都要接待不少乡下来的客人,至今都还有不少乡邻挂念着我的父亲,叙说我父亲当年的慷慨。父亲一生性格刚强,虽贫虽苦却从不轻易找外人借一分钱。

马上就是父亲节了,如果父亲还健在应该是89岁了,点点记忆油然在心头升起,您的慈祥,您的沉默,您的怀抱,您的脊背,还有您那微笑……,这些我又怎么能用文字写得完呢?只是心中深深的怀念着您,我在天堂的父亲……

我在家排行老二,这是我和大哥易玉章及最小的兄弟当年在江汉关堤上照的。

这是我们五兄弟前年清明回乡扫墓,在奓山镇孙家丛林舅舅家门口的合影照。

父母双亲大人,可告慰的是你们的五个儿子都很争气,现都己长大,成家立业,都住上了新房,每家还都买了小汽车,而且都有了第三代,他们都生长得非常健康,活泼可爱。我们家购置了两套新房,一套三室两厅,一套两室一厅的,我家还添了对龙凤胎的孙子,生活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五兄弟中有四个兄弟都已退休,但都很团结和蔼,逢年过节大家都还在相互走动。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们都会回乡扫墓,今年的清明节,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祖孙三代28个人全部到齐,来到你们及先祖的墓地祭拜,寄托哀思。手抚墓碑,我感概万分,墓傍苍松翠柏,墓后高山簇拥,在云端,在天籁,泪眼模糊中仿佛又隐隐看到父亲和母亲站在我们面前……

怀念我在天堂的父母亲,你们在天堂还好吗?愿您在安乐世界能够知道您的儿孙对你们的思念和叩拜!

敬爱的父母亲,儿子永远怀念你们!

这是28个人的大家庭上山扫墓拍的合影。

我们全家人和唯一还健在的老姑妈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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