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安史之乱后唐朝开始进入了藩镇割据的局面,但是这种状况的造成真的是安史之乱带来的,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许多学者莫衷一是,但是或许一些学者是受到了《新唐书·兵志》中“强臣悍将兵布天下,而天子亦自置兵于京师,曰禁军。其后天子弱,方镇强,而唐遂以亡灭者,措置之势使然也”。的影响,认为唐朝的实施了错误的政策,导致了藩镇的遍布,进而使得唐朝最终被藩镇所灭。但真实情况如何?我试图从军事、经济形势等方面对该问题作一解答。

元和方镇图
唐朝建立以后,沿用前朝的各项制度,当然军事制度也不例外,采用的是府兵制。府兵制的特点是平时种地,农闲时训练,战时为兵。对于刚刚结束隋末战争的唐王朝来说,此项制度是适宜的。因为刚刚成立的唐王朝,急需恢复生产,如果此时供养一支职业化的军队,对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来说难以负担。事实上,在前朝,隋文帝已经对此项制度进行了改革,下令将府兵隶于民籍,增加了国家的赋税和促进了生产。

唐代的府兵制
但是府兵制也存在缺陷,那就是难以保证兵员和战斗力,且兵员需要自备装备和饮食。由于唐朝前期天下承平日久,疏于训练,而且招募的兵员质量参差不齐,很难保证招够足够的兵员,就存在拉壮丁凑数的现象,使得战斗力难以保证,而且装备和饮食的费用,对大多数家庭是一笔沉重的经济负担,相当一部分人躲避招募,也使得此项制度污名化,到玄宗朝实际上等于名存实亡。一个国家没有军队是难以想象的,于是针对既有征兵制度破坏的现实,只能改革征兵制度,解决办法是招募专门招募一定数量的士兵,士兵平时训练,战时打仗,由国家供给膳食和装备。
募兵制的实施,为国家保证了稳定的兵员,同时也保证战斗力。在募兵制实施的初期,由于是国家出面招募,军队对国家保持效忠。但是这种局面很快就被随后的安史之乱打乱了。安史乱军消灭了唐朝中央直接控制的禁军,此时连驻守边地的驻军都被调往中央对付安史叛军,但仍不能有效压制叛乱。此时,唐王朝开始了实施了一项政策,由各个地方官自行招募军队率军勤王,这项措施是有效的,不久叛乱被消灭了。但是,带来的影响也很大,那就是各个地方派别的军队和纳降的叛军处置问题,兵只知将,不知有国,逐渐成为了地方将领的私人武装,逐渐尾大不掉,这是后话了。

唐朝士兵
关于这个问题,实际上唐朝中央也没得选择,除了承认没有他法。首先,唐朝中央的主力军队已经在安史之乱中彻底被消灭了,面临无兵可用的境地。其次,地方将领招募的军队有勤王的功劳。如果此时强行要求解散,势必会引发地方将领的反叛,再来一次大规模叛乱是唐朝无法承受的。所以,新唐书认为是唐朝采用了错误的政策,最终引发了藩镇割据,这种说法并不客观。面临着国家倾覆和地方割据两个棘手的问题,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有可能造成地方割据,但是作为正统的唐朝中央还是可以保持统治地位,甚至将来再度收回兵权也未尝不可能。

安史之乱
在中国传统社会里,中央与地方的权力争夺一直是长期存在的。对于唐王朝中央来说,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的关系。后续的唐宪宗等几位皇帝也曾尝试解决此项问题,但是采取的策略往往是利用几个藩镇去打另一个藩镇,这种效果自然不会太好,而且往往会引发所依靠藩镇的反弹。因此,整个唐朝后期就以一些藩镇的叛服不定与唐朝中央名义上的统治的微妙平衡状态存在着。其中最强大的几个藩镇河朔三镇和淮西镇最为强大,时常向唐中央发难。这是第一个原因,唐朝的军事改革使得私人武装出现。
另一个原因则与经济因素有关。自从隋朝起,江淮地区对国家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因此隋炀帝修通了沟通南北的大运河,运粮食到京城。到了唐朝,江淮区域的粮食供应更是成为支持唐朝中央运转的支柱,据记载,唐高宗时,江淮漕运年运量可达百万石左右。但是安史之乱的爆发,不光打断了唐朝的军事制度,也切断了唐朝的税源和漕运。两淮区域被藩镇控制,利税不上交中央,大运河原来的漕运盛况再也不复存在。粮食都被藩镇就地截留,甚至困难年份,唐朝皇帝就食江淮,被称为就食天子,成为笑谈。

隋唐大运河
正是由于藩镇切断了唐中央的重要利税和粮食供应地,使得唐朝中央在对抗藩镇时力不从心。更重要还有人口,安史之乱作战区域主要为今天华北大平原,这一区域当时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经过长时间的战乱,城镇坍圮,经济凋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人口的大批南迁。这对唐朝中央同样影响深远。实际上人口南迁等于间接资助了江淮之间的藩镇势力,使得唐朝中央控制区内都是经济凋落,落后的区域。我们知道,人口是税源,也是兵员,显然人口的逃亡,对于唐朝中央来说,这两项都被藩镇控制,只能任由藩镇割据存在。
上面我们分析了藩镇割据出现的原因,分别从军事制度和经济因素分析,认为正是军事权和财权操之于地方将领之手,使得藩镇割据的局面形成。作为两项最重要的因素,自然用人权等其他权力都不受唐朝中央控制。唐朝中央实际上成为了名义上的统治者,藩镇势力则成为了所辖地域实际上的统治者,无论事无巨细,都操之于手。中央和地方力量对比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这在秦王朝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并影响了唐朝未来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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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后晋)刘昫:《旧唐书》
2.(北宋)欧阳修:《新唐书》
3.(清)吴廷燮:《唐方镇年表》
4.张国刚:《唐代藩镇研究》
5.全汉昇:《唐宋帝国与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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