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二任安西都护,父子同日战死龟兹,另一个儿子坑了薛仁贵

本文五千余字,将为您仔细讲述安西都护郭孝恪的一生!

隋末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各地多组乡团自保,其间强悍者纷纷脱颖而出,成为初唐的名臣大将。

本文主角郭孝恪的经历也是如此,他祖籍许州阳翟(今河南禹州),为颍川郡治所

说到颍川郡,对三国历史熟悉的人必然不会陌生,自汉朝以来中原私学遍布,尤以颍川最盛。

因此,三国时期颍川出了一大票名人雅士,郭嘉、荀彧、荀攸、陈群、徐庶、淳于琼、钟会、钟繇个个名震一时。

难怪,倒斗发家的曹丞相,不无感慨的说道:“汝、颍固多奇士!”

但到了隋朝末年,有文化解决不了保命的需求,提刀上马能砍人,成了青年最热衷的职业。

郭孝恪就是这样一个,以横行乡里,为人生理想的青年“才俊”。

《新唐书·郭孝恪传》记载,他“少有奇节,不治赀产”,整天就是锻炼身体,斗鸡走狗,不干正经事儿。老爸和哥哥都觉得这娃没戏了,长大也就是个“无赖”。(“父兄以为无赖”)

不过,拳头大也有好处,很快在郭孝恪身边聚集起了几百人,但凡有不开眼的毛贼来找事儿,都被揍得鼻青脸肿、望风而逃。

后来,李密加入瓦岗寨,率瓦岗军大败隋将张须陀,阵斩其首,天下震动。郭孝恪一看瓦岗军势大,干脆不在乡里混了,带着几百个手下,投了李密。

李密见到郭孝恪和一帮手下,说了句和曹丞相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世言汝、颍多奇士,不谬也”,可见“汝、颍多奇士”之言是何等响亮。

武德三年(620年)七月,秦王李世民奉命东征王世充。

临行前,李渊对李世民说:“这次攻打洛阳,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攻陷东都之际,隋朝皇室的车驾仪仗、图书簿籍以及器械,都收集起来,其他的玉器布帛,都用来赏赐将士”。

因此,李世民的阵容堪称豪华,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王君廓、刘弘基、屈突通、封德彝、宇文士及均赫然在列。

初战大胜后,唐军将王世充的老巢洛阳团团围住,四面攻打。但洛阳城的防御十分严密,城头大炮可以将五十斤重的石头,投出二百步远,八个弓的床弩,箭杆像车辐,箭镞如同巨斧,可以射五百步远,给仰攻的唐军造成了重大杀伤。

这时,虽然东部各州均望风归服,洛阳已是一座孤城,但唐军攻城日久无尺寸之进,军心士气渐渐低落,部分将领也表示想回兵关中。

而洛阳城内,因被截断了粮道,城中粮食即将耗尽,一匹绢才值三升粟,十匹布才值一升盐,服饰珍玩,贱如土芥。

百姓把草根树叶都吃光了,就一起澄取浮泥,放入米屑作成饼吃,食后都得病,身体肿胀脚跟发软,饿殍交错倒伏于街。

正在双方焦灼对峙的情况下,王世充的使臣赶到了河北。

窦建德的谋士向他分析道:“现在唐占据关中,郑(王世充)占据河南,我们占据河北,这就是三国鼎立的局面。现唐、郑交战,郑国形势日紧,如郑战败,则有唇亡齿寒之忧。为了我们自己,也应该援救王世充。这样,里应外合大败唐军,三方又能回到鼎足而立的局面。甚至,如果机会好的话,联合郑国军队攻入关中,灭了唐国。而郑军新败,必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则天下可得。”

窦建德听后大喜,马上修书两封,一封送至长安给李渊,一封送至洛阳前线给李世民,信中都要求唐军撤回关中,恢复郑国的疆土。

同时,他亲率十几万河北精兵,诈称三十万,溯黄河而上,水陆并进,连克滑州、管州、荥阳、阳翟,直扑虎牢关外。

洛阳城外的李世民接到窦建德书信后,召开战前会议。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等人都认为:“我军疲惫士气低落,洛阳城垣坚固,很难快速攻克,窦建德挟大胜孟海公之势而来,士气高涨锐不可挡,我军腹背受敌,不如撤退,以待时机。”

这时,归唐后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郭孝恪站了出来。

他凭借对周边地形地貌的熟悉,坚定的对李世民说:“洛阳城内断粮日久,所凭借的不过是城墙的硬壳,内部早已糜烂,只要有一支疑兵围城,王世充断不敢出城夹击。而窦建德从河北远来,即便能通过黄河运粮,但溯河而上,必然粮秣困顿。虎牢关天下之险,只要又要有一支强军镇住关口,窦建德插翅难过险关。而主力屯于汜水,因机而变,二贼皆可授首,何谈撤军?”

(《旧唐书·郭孝恪传》:其后,窦建德率众来援王世充,孝恪于青城宫进策于太宗曰:“世充日踧月迫,力尽计穷,悬首面缚,翘足可待。建德远来助虐,粮运阻绝,此是天丧之时。请固武牢,屯军汜水,随机应变,则易为克殄。”)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王世充坐困愁城,所忧不过缺粮,其麾下江淮劲卒的战力,并不比玄甲军差。如果河北的粮食运进洛阳,河南、河北精锐联合,大战开端,胜负着实难料,到时何谈机会?现在二寇分治,正是一一击破的良机。只要全军毕其功于一役,击败窦建德,王世充必败无疑。”

李世民听后,马上决定分军而行,屈突通等人辅助齐王李元吉继续围困洛阳,自己则带着精锐过北邙,至河阳,取道巩县,赴虎牢关(今河南荥阳汜水镇西北)。

果不出郭孝恪所料,王世充站在洛阳城头,眼看着唐军调动,始终不敢出城决战。

621年(武德四年)五月,唐、夏(窦建德)两军战于汜水岸边,唐军大胜,窦建德被枪刺中,逃至牛口渚,被生擒活捉。坐实了当时的童谣(谶语):“豆(窦)入牛口,势不得久。”

窦建德、王世充相继被擒后,李世民在洛阳宫内设宴款待众将,他举起酒杯说道:“郭孝恪曾献擒窦建德之计,功劳在众将之上。”

(贼平,(秦王)置酒大会洛阳宫,语诸将曰:“孝恪策擒贼,王长先下漕,功固在诸君右。”迁上柱国)

凭此功劳,郭孝恪迁升为上柱国。而后他又历任贝州(今河北清河)、赵州(河北赵县)、江州(今江西九江)、泾州(今甘肃泾川)刺史、凉州都督,在任颇有政绩。

从郭孝恪的为官之路看,虽多在民政领域(唐初能打的将领太多了),但大趋势却是在向西部转移。当他任职泾州、凉州时,就已走到西北军的地盘了。之后,他授命都护安西,可能也与有西北为官的经验有关。

642年(贞观十六年),郭孝恪从凉州都督任上,调任安西都护、西州刺史。

西州治所在高昌国旧都(今新疆吐鲁番东南高昌故城,即哈拉和卓古城),此地大漠阻隔,风沙炽烈,所辖民户多为镇军和流配的犯人,民风彪悍,极难统御。

郭孝恪到任后,以诚心安抚百姓,以兵威弹压宵小,当地百姓无不信服。(“其地高昌旧都,流徙罪人与镇兵杂,限以沙碛,隔绝中国,孝恪推诚抚御,尽得其欢心。”)

本来一切都挺好,结果西突厥突然蹦出一个愣头青,叫嚣着要和唐帝国比划比划。

这个跳出来的挑战者,就是西突厥的乙毗咄陆可汗。他本名阿史那·欲谷设,为始毕可汗之子。

他先是调动部众杀死了沙钵罗叶护,而后奔袭吐火罗,将周边部族打的抬不起头来。连续的胜利,让阿史那·欲谷设有点飘飘然。葱岭南北之地,都装不下他的大心脏了。居然扣押了去往昭武九国的唐使,还带兵进犯伊州(今新疆哈密)。

这下郭孝恪坐不住了,心里说:“老子特么是安西都护,安西——都护!你懂吗?你丫在西域搞事儿,摆明了打老子的脸,搞丫挺的!”

他点齐二千精锐骑兵自乌骨出击,先挫败西突厥的伊州之围。而后,又集合伊州镇军,挥师向西奔袭天山县(今新疆托克逊东北)。

一击便凿穿了,围攻天山县的处月、处密等西突厥部落军,把突厥部众如赶羊一般杀的四散奔逃。

阿史那·欲谷设带着残兵败将,向处月部落所居之城(今新疆乌鲁木齐东北)逃窜。郭孝恪带兵穷追不舍,一直追至遏索山(在今乌鲁木齐西南),在周边部落的配合下,再败西突厥军队,将处月、处密两个部落彻底收服。

“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自恃强大,遂骄倨,拘留唐使者,侵暴西域,遣兵寇伊州;郭孝恪将轻骑二千自乌骨邀击,败之。乙毗咄陆又遣处月、处密二部围天山;孝恪击走之,乘胜进拔处月俟斤所居城,追奔至遏索山,降处密之众而归。”

西域的西突厥部落一看,这老大也不灵呀!一触即溃,被打的一点没有还手之力,就这点实力还敢高调挑战“天可汗”,这不找死吗?不跟他玩儿了!

各部落纷纷派代表来到长安,坚决要求废了请求唐朝废了阿史那·欲谷设,另立新可汗,李世民随即册立了阿史那·泥孰的侄孙为乙毗射匮可汗

贞观十八年(644年),焉耆国王龙突骑支突然叛唐,不再向唐朝进贡。

郭孝恪上表朝廷,请求讨伐焉耆(今新疆焉耆),被任命为安西道(一作西州道)行军总管。

他率三千步骑出银山道,再次长途奔袭五百里,趁夜色突袭焉耆,攻破国都,生擒龙突骑支。

随后,郭孝恪押着龙突骑支返回了西州,留下栗婆准代理焉耆国政,等待朝廷诏命。

不成想三日后,西突厥援军在大臣屈利啜的率领下赶到,囚禁了栗婆准。还派五千轻骑衔尾急追,想要抢回龙突骑支。

郭孝恪在银山(今新疆托克逊西)杀了个回马枪,迎头痛击了追击的部队,又追逃数十里,将突厥军队彻底打散,才撤军回城。

(“孝恪率步骑三千出银山道,夜袭其王龙突骑支,虏之。留栗婆准摄国事而还。去三日,屈利啜引兵救焉耆,不及,执栗婆准,以劲骑五千,追孝恪至银山,孝恪还击,破之,追奔数十里。”)

646年(贞观二十年),被唐朝扶上可汗之位的乙毗射匮,心里也开始越来越活泛。

他不顾唐朝的禁止,不断向西域诸邦国渗透,龟兹、焉耆等国都迫于压力,臣服于西突厥。

次年,李世民决定给西域诸国打个样,让他们知道跟西突厥混没有好果子吃。

他任命毕国公阿史那·社尔为昆丘道大总管,契苾何力、郭孝恪为副大总管,征发铁勒、突厥等部十余万骑兵,进讨龟兹(今新疆库车)。

郭孝恪虽然在西域混的风生水起,但跟前面两位大哥比还不够看。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这哥俩,可是正经八百“尚”了公主的驸马都尉。

尤其是毕国公阿史那·社尔娶的可是李渊第十四女(衡阳公主),李世民的亲妹夫。

契苾何力虽然娶的是宗室女(临洮县主),但怎么说也是李姓公主所生,一样跟李唐王室是实在亲戚。

所以,在这俩大佬面前,自诩为“西北王”的郭孝恪,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阿史那·社尔带兵来到西州,郭孝恪好顿准备,把自己多年搜集的仆妾器玩,金玉床帷一股脑端出来,要送给阿史那·社尔。

结果,被生性俭朴的阿史那·社尔当场拒绝,李世民听后,很感慨说道:“由此可见二将的优劣了”。

(孝恪性奢侈,仆妾器玩,务极鲜华,虽在军中,床帐完具。尝以遗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社尔一无所受。太宗闻之曰:“二将优劣,不复问人矣。”)

阿史那·社尔塑像

648年(贞观二十二年),唐军顺利攻破龟兹都城,龟兹王布失毕率少量轻骑西逃。阿史那·社尔率部追击,将郭孝恪留在龟兹镇守。

不久后,唐军追上龟兹王的卫队,布失毕被生擒,但国相那利只身逃走。他不甘心失败,暗中引西突厥和龟兹军队万余人,回头突袭驻守都城的郭孝恪部。

而此时,对龟兹人不放心的郭孝恪,也没有选择住在城里,而是在城外空旷处扎营据守。这导致那利的手下,很容易就和城内降兵进行了联络,并再次发动了叛乱。

城外的郭孝恪发觉后,率所部千余人,突入城内与龟兹军交战。但他不知道,那利手下的突厥、龟兹联军人数多达万余。

千余名唐军在城中狭窄地形里,很快便面临被包围的局面。郭孝恪也发现敌军人数不对,他当机立断命军兵冲出城门,在城外空旷处结阵再战。

但可惜,他冲到西门附近时,已事先抢占城头制高点的突厥军,箭如雨下。郭孝恪被流矢射中毙命,跟随他一起冲入城内的长子郭待诏也一起战死。

(“城中人复应那利,攻孝恪。孝恪力战而入,至其王所居,旋复出,战于城门,中流矢而死,孝恪子待诏亦同死于阵。”)

阿史那·社尔西征之役,从战略上是很成功的。唐军奔袭数千里,连灭焉耆、龟兹两国,擒杀国王,得小城七百余座,俘男女数万人。于阗等国震慑,争送驼马、军粮劳军,沉重打击了乙毗射匮可汗的势力。

但安西都护郭孝恪的阵亡,给这场胜利留下了一丝遗憾。

更加令人遗憾的是,李世民对郭孝恪父子战殁沙场的反应,居然是“责孝恪斥候不明,至颠覆,夺其官”。虽然,之后又怜愍他,为其举哀(“后愍死战,更为举哀”),但这对一个旧历沙场的安西都护来说,实在是哀荣太薄。

所幸,高宗李治即位后,恢复了郭孝恪安西都护、阳翟郡公的官职和爵位。

郭孝恪一共有三个子,长子郭待诏,与父亲一起战死龟兹。高宗时其官职,追授游击将军(“高宗即位,追还官爵,赠待诏游击将军,赙物三百段”)。三子郭待聘,官至宋州刺史。

这两个儿子都不算有名,甚至他们做过安西都护的老爸郭孝恪,在初唐的名将序列中,都只能算默默无闻。

但他的二儿子郭待封,却被人长期津津乐道,名声远高于其父。

他就是无数唐粉顿足捶胸的大非川之战中,薛仁贵的副帅。

对于大非川之战的失利,几乎所有史料都将败因一股脑的归咎于,郭待封不甘屈居薛仁贵之下,违抗他的节制,轻敌冒进。(“待封遂不从仁贵之命,领辎重继进。”)

但不知多少人注意过,当时的薛仁贵战功赫赫,三箭定天山,服了九姓铁勒;踏平高句丽,扶余城外杀人盈野,官至瓜州长史、检校代州都督,平阳郡公。

郭待封不过是十六卫之一的左豹韬卫将军,在豹韬卫里也仅能位列第三。

何德何能,敢不甘居于薛仁贵之下?

如果历史记载为真(个人觉得有存在泼脏水的可能),他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官至安西都护,阳翟郡公的老爸郭孝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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