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誉的故事

读《晏子春秋》,有一则记毁誉的故事,颇能发人深省。故事是这样叙述的：

景公任命晏婴充当东阿的地方官,到任三年,政声不好,事闻于景公,引起景公的愤怒,召见时要撤掉晏婴的职务。晏婴说:“我知道我的过错了。但希望给我立功赎罪的机会,仍然在东阿再干三年如何?我保证必有美好的声誉,以补偿过去的失误。”景公不忍拂却晏婴请求之意,于是仍让他治理东阿。

果然,三年之后,东阿的治绩誉满全国,景公又召见晏婴,拟加赏赐,可是晏婴谢绝了。景公问他取得治绩的秘诀是什么?晏婴慷慨陈词,说出了一番毁誉之间的微妙关系——“背婴之治阿也,筑蹊径,急门间之政,而淫民恶之。举俭力孝悌,罚偷窳,而情民恶之。决狱不避,贵强恶之。左右所求,法则予,非法则否,而左右恶之。事贵人,体不过礼,而贵人恶之。是以三邪毁乎外,二谗毁乎内。三年而毁闻乎君也。今臣谨更之(就是一反过去的做法)……是三邪誉乎外,二谗誉乎内,三年而誉闻乎君也。昔者婴之所以当诛者,宜赏,今所以当赏者,宜诛。”

所以晏婴拒赏。

这则故事具有深刻的意义,它启示我们:凡改革必有阻力,必有诋毁以至反抗;凡循正道而行,必遭奸邪之辈中伤,进谗。如果偏听偏信一切诋毁、谗言,不作调查了解,就会引出是非不明,功过不分,赏罚无准的严重后果。当赏者反而受过,当诛者反而邀功,发展下去,可以想象得到国事前途会变成怎样的局面。晏婴是春秋时代的政治家。他叙述这段经历,意在劝谏景公要举贤任能,必需有明察之责,不能以耳代目,受小人包围而误事。所以当景公进一步问晏婴以求贤之道时,晏婴就把求贤应该注意的原则告诉了景公:“观之以其游,说之以其行,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这是说要观察他的交友行为、考察他的行事表现,取其身体力行,而不以花言巧语为依据,也不根据一时的毁誉,片面否定或肯定一个人的生平。总之,重在调查了解,深入考察,就可掌握用人的分寸。晏婴强调的是“为政何患”?“患善恶之不分”。

“十誉不足,一毁有余”,这真是值得深思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