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濬：人间草木应有灵

丁桂兴

几年前，我曾从当当网上购买过一本《人间草木》（2014年4月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反复赏读，非常喜爱，汪曾祺先生的笔下，一草一木，充满了文人的雅趣和生活的情调，特别是文人的沧桑和书卷气，深深地感染了我。

我的故乡在里下河地区，以前称“苏北”，现今人们称之为“苏中”，那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十里浩瀚溱湖。我多次徜徉在溱湖草丛里，闲听水乡的橹声，恍若世外桃源。让我遗憾的是，人到中年，远在他乡，心中时常牵挂乡土的花草树木，记得有一次游览溱湖时，专门从溱湖风景区的标识牌上记下了60多种草木名字，发现自己对故乡的草木能识别出来的很少。

最近，我翻阅从江南带在身边的《植物名实图考校释》（2008年1月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大16开，印数3000册，是“中医古籍名著丛书中的一种。清朝吴其濬原著，张瑞贤、王家葵、张卫校注，刘建辉、芦琴、王婧协编。这本书堪称“大部头”，捧在手中沉甸甸的，作为一本关于植物种类的工具书，时常检阅，每次我都有一种新鲜的感觉，捡拾不经意间的创作灵感，阅读收获颇丰。

从《植物名实图考校释》前面的“校释说明”里，可以知道作者吴其濬在世时，他收集整理的《植物名实图考》并未刊行。在他去世后，由山西巡抚陆应谷刻于太原府署。让人感叹的是原版目前没有见到存世本，这次校勘的底本为清光绪六年（1880）山西濬文书局利用初刻本原版重印的。

《植物名实图考校释》共引用了5篇序，序一《植物名实图考叙》由道光二十八年陆应谷题于太原府署的退思斋，序二《曾国荃序》是在光绪六年初刻本重印时由曾国荃所写，序三《重刊植物名实图考序》于1915年由云龙夔在云南图书馆石印本上所加，序四《重修植物名实图考序》由日本伊藤圭介所写，也加在云南图书馆的石印本上，序五《阎锡山重印＜植物名实图考＞序》是在1919年山西官书局重印本上所加，为阎锡山作序于太原督军公署之怀生堂。从不同版本的序言来看，后人极其推崇《植物名实图考》，虽经世间风风雨雨，但人们对植物由来的探索，一直孜孜以求，随着旧有藏本的越来越少，研究者逐渐增多，早已满足不了读者的需要，植物文化的传承和延续，体现了今人的努力追求。

原有的初刻本《植物名实图考》共有38卷，记载植物1714种，附图1800多幅，分为12类。主要介绍了入选植物的形态、颜色、性味、用途、产地等，对植物的使用价值做了重点的论述。《植物名实图考校释》原书总目分为38卷，除了篇首的“校释说明”和序外，书末列有对《植物名实图考》研究以及植物名称索引、引书索引、人名索引、地名索引，极大地方便了读者的查阅。特别之处是校注者在书中凡是进行校记的地方，均进行统一的“脚注序码”标明，附于页末；对于难懂的字、词、典故，部分书名、校释者都加以注释，以“注”的形式列于该段之后。

如此一部植物学的辉煌巨著问世，原作者吴其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没有一定的兴趣基础，不会有长期地钻研下去的持久力。吴其濬的家乡在河南省固始县，关于他与植物的故事至今流传。吴其濬从小就在乡间抚弄草木，乡人见其可爱之至，笑问一句：“你看到的那个仙人掌为何不开花呀？”他由于年幼却没有回答出来，此事成了心中一时解不开的情结。年少时代，他跟随父亲到了湖北，在乡间发现到一种奇妙的果实，可是问过乡人后，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果实。从此，生活中查找的植物由来在他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以致后来他一生中追寻草木之灵，刨根问底，从小培养的倔强，化成了探寻植物根源的动力，直到积劳成疾，终老于山西节署。

吴其濬除了具有严谨的治学态度外，对植物的研究不盲从古人，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研究方式和见解。《植物名实图考》一书中，有不少是古代文献的引用，但不是理论上追随，而通过亲身的寻、品、尝、试等的实践，探求植物的性质和根本。书里的植物描述突出了其使用价值，对药用植物阐明了药用部位及治疗功能，不同于普通的植物医学书籍，显示了他与众不同的植物观点和追源思想。

倾注了吴其濬一生心血的《植物名实图考》对后世的植物学研究有其深远的影响，当今的国际植物学界对他的书有崇高的学术评价，美国、德国、日本等国家相继翻译此书在本国出版，并进行应用实践。我想，吴其濬毕生爱花护草，倘使人间的草木有灵，他一定会沿着原路，来世再做一个扮美人间的“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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