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研究篆书与草书的关联，考虑能否以篆入草，以增加草书的内涵及强化笔力。

怀素的《自叙帖》，飞动爽利，线条奇崛瘦硬，骨力内敛，我以为这是以篆入书的一个范例。

过去我写大篆多些，临帖多是《散氏盘》、《毛公鼎》等铭文，其天真烂漫，野逸朴拙，大气雄浑，的确对自己帮助很大。这几天临习了小篆秦《峄山碑》、汉《袁安碑》等，下探清代邓石如、吴昌硕的小篆，也深深感到了小篆之美。小篆工稳、流畅、美观，看似工整统一，内蕴却秀美灵动。虽笔法变化不大，但笔画结体仍可自由组合，写出一番气象。

秦相李斯为小篆之祖。在大篆(籀文)基础上，他简化创造了小篆书体。这是中国文字统一后第一代官方的文字。小篆不仅保留了秦籀雄强的内蕴，又吸收了战国时期鲁书的曲圆、楚书的参差、齐书的整齐，舍弃了大篆的繁琐具象、难辨蕪杂等弊端，成为了“驰妙思而变古”、“寄权巧于端庄”的艺术瑰宝，为人们所接受、钟爱。

史载，秦始皇出巡所至，为祭天表功，曾以小篆刻石7种。而今石已毁坏，所存除《琅琊刻石》为原石拓本外，其余均为宋代以后的摹刻本或翻刻本。其中，《峄山刻石》翻刻本较为著名，前人赞曰“笔画圆劲，古意毕臻，形神独俱”等，称为“下真迹一等”。但由于此石为后人临写本所复刻，妍美有余而古意缺失，没有体现出秦刻的本来面目。但宋代摹刻的《泰山刻石》较为接近原貌，线条却显得板滞生硬。而《琅琊刻石》，破损刻石现存中国历史博物馆，但残泐严重，字形笔势依稀可辨，仍可看出用笔沉实郁拔，气象高古宏阔，只是模糊不清，不便临写罢了。

小篆是秦时的通用书体，属一种过渡性的书体，以后逐渐被隶书、行草书所代替。但由于篆书所独具的苍劲壮严，爽劲流美，秀雅清新等因素，代有传承。唐代李阳冰就是写篆高手，元代赵孟頫的篆书也别具风采，特别到了清代，篆书再次兴盛，篆隶高手不断涌现。如金农、郑板桥、邓石如、伊秉绶、吴昌硕等，皆擅篆书，所书面貌各异，笔法多变，时出新意，形成篆书一时纷呈多姿的局面。

邓石如的篆书，以二李(李斯、李阳冰)为宗，从摩崖墓志中汲取养分，融隶入篆，惯使长锋羊毫，尖、圆、方笔并用，极大地丰富了篆书的用笔。而吴昌硕之用笔，得之于石鼓，气息高古，笔意雄浑，苍劲老辣。清代众位学人，追求金石气韵，着力篆隶实践，共同把篆书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我临习小篆思之，以隶入篆似乎较好进入，而以篆入草，是个新问题。过去以碑入草，多年来出了个于右任，较为成功。虽说篆书线条与草书线条相近，但篆之结体与今草迥异，今草自有一套笔法系统，篆书也属另一种笔法，相互借鉴、打通、融汇，尚有待于不断地探索，看能否寻到一条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