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颂歌手、舞女、妓女……

他是

“蒙马特王子”

他画下了浮华背后

底层巴黎的百态人生。

走进巴黎的游客纪念品店，

图卢兹-劳特累克的作品随处可见：海报、糖盒、烟灰缸、背包，

他俨然是最能代表巴黎的画家之一。

亨利・德・图卢兹-劳特累克

有几个之最：

他可能不是名字最长的艺术家，

却是艺术史上出生最尊贵、

最矮、最离经叛道的画家。

他的确住在妓院、酗酒成性，

但这只是他艺术故事的一小部分。

他努力勤奋，极具同情心与洞察力，

更是勇敢的艺术革新者。

作为最伟大的后印象派画家之一，

说他是“19世纪的伦勃朗”都不为过。

亨利出生的城堡

亨利・德・图卢兹-劳特累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

1864年出生在南法小城阿尔比。

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贵族身份：

在法语中"de"表示所属，

Toulouse与Lautrec是其祖上封地的名字。

家族合照

亨利之所以这么矮小，

其实是他家族的错。

他的父母是第一代表亲，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是表亲。

为保证头衔、土地、金钱

永远留在自家人手中，

贵族中近亲通婚是常见现象。

亨利的父亲阿尔方斯伯爵性格古怪，

喜欢打猎、穿奇装异服。

他的母亲阿黛尔伯爵夫人

善良、虔诚，极其关心儿子。

后来，亨利总是以最温柔的笔调，

描绘自己的母亲。

亨利刚出生时是个可爱的孩子，

但基因不良的问题很快突显。

从六岁起，亨利的双腿常疼痛难忍，

家人用尽各种方法都不见效。

之后的两次意外使他的双腿骨折，

从此，亨利再也没有长高。

劳特列克家族极有艺术细胞，

绘画也是少年亨利唯一擅长的事。

他特别喜欢画动物，

家人打猎，他就在一旁画狗和马匹。

René Princeteau画像，1881

父亲的朋友普林斯顿是著名画家，

特别擅长画运动中的马，

他是亨利的第一个老师。

现实生活中，

亨利永远不能骑马，

但在艺术世界里，

他可以尽情驰骋。

母亲明白如果待在南法，

儿子的绘画事业不会有任何进展，

于是她带着亨利北上巴黎。

大理石抛光工人

在母亲的安排下，

亨利先后在Bonnat和Cormon

两位著名画家的工作室学习。

他对着石膏画素描，

也到室外观察创作。

五六年的时间里，

调皮叛逆的亨利

成为不听话学生中的老大，

一群人一下课就涌到

离画室不远的蒙马特高地。

蒙马特酒馆、舞厅、妓院林立，

是社会底层人物的聚集地，

也是上流社会找乐子的地方。

（图片头条不让放）

这是亨利所画的第一幅妓女画像。

他就是和她一起度过了自己的初夜。

但是，画中的女孩并不风骚性感。

她坐在床的一侧发呆，

嘴唇轻咬手指，显得十分害羞。

刘海更是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

离开老师的工作室后，

亨利租了自己的画室。

每周都跟朋友们聚会喝酒，

和他父亲一样，

亨利也喜欢玩cosplay.

穿和服的Lili Grenier，是亨利朋友的妻子

亨利开始经常出入妓院，

他在妓女们中很吃得开，

她们因为他的矮小身材，

称他为“衣架”、“茶壶”。

镜前的自画像，1882

在许多人眼中，

亨利的生活可谓糜烂。

但看这幅自画像，

坚毅的眼神，

是要成为伟大艺术家决心的体现。

很快，一个叫卡门的洗衣女

走进了亨利的生活与画布。

亨利对她的红发痴迷，

不厌其烦地画了她整整三年。

画中的卡门流露出一种古典气质，

苦命的洗衣女也有了人性尊严。

尽管出生贵族，

亨利对底层人物抱着真挚的同情心。

Aristide Bruant

阿里斯蒂德・布吕昂，

最早在部队学会唱歌，

他的歌词描绘穷人的悲惨生活，

他是首位唱出

现实黑暗的香颂歌手。

亨利经常出入他的酒馆。

木棍、皮靴、红围巾、

黑帽子、黑披肩、黑手套，

布吕昂这位蒙马特传奇的经典形象，

正是亨利为他打造的。

这也是亨利海报画家的起步之作。

布吕昂有一系列歌曲，

每一首描绘一个地方的可怜女孩

迫于生计沦为妓女的悲惨经历。

亨利用这些歌名给自己的画命名，

他把歌词的绝望、落寞带到了作品里。

就在这时，亨利一生的真爱走进了他的生活。她的名字叫玛丽-克莱蒙汀・瓦拉东。

雷诺阿笔下的瓦拉东

玛丽-克莱蒙汀是职业模特，

无数画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曾是雷诺阿的情人，

现在成了亨利的女友与缪斯。

做模特之前，她曾在马戏团工作，

亨利这幅画中的红发女人就是她。

《马戏团》因其大胆的构图闻名，

马背上的女孩露出大腿，

在观众与马戏团主的注视下惊恐、无助。

只有亨利看穿了娱乐业的残酷，

与西装革履的绅士们的虚伪。

苦艾酒，劳特列克(左) 德甲(右)

被称为“绿色精灵”的苦艾酒

曾无数次出现在艺术家笔下。

亨利的《苦艾酒》中，

女孩的孤独、呆滞，

和德甲的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妙。

蓝色房间 Suzanne Valadon

瓦拉东有着当画家的野心。

别的情人从不当真，

只有亨利鼓励她，

还帮她改名为苏珊娜。

虽然他们最后分手了，

但后来苏珊娜真的成了优秀的画家。

很快，红磨坊开业，

成为了全巴黎最著名的歌舞厅。

全国的观众都慕名前来

看激情四溢的康康舞表演。

亨利受到委托为“蒙马特皇后”、

和别的画家不同，

他用天才的创意与幽默感，

使海报变成了一种艺术。

他用简洁的线条勾勒身形，

把远处围观窃窃私语的观众

画成为了剪影。

所有人都为他的创作疯狂，

“一定要在海报刚被贴上墙，

还湿的时候去偷！”

一位作家这样教人们偷海报。

红磨坊之舞

亨利记录下了巴黎疯狂的夜生活。

他擅用快速的线条，

并夸大人物的特征，

作品充满动态与戏剧性。

劳特列克之所以伟大，

是因为他画下了繁华背后的真实。

现实生活，远非歌舞升平。

在红磨坊，1982

凌晨，夜已深，

歌舞、欢声笑语都结束了，

打样前的酒吧满是忧郁与落寞。

一次画海报的机会，

亨利认识了高高瘦瘦、美丽神秘的

红发舞女Jane Avril。

Jane Avril与Nicole Kidman

Jane出生卑微，

凭着美貌和舞技征服了蒙马特，

避免了做妓女的悲剧。

她也是电影《红磨坊》中

妮可基德曼角色的原型。

在亨利的画里，

Jane忧郁柔弱，很少跳舞很少笑，

总是一个人孤独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是忠诚的朋友，

别人因为亨利的酗酒问题避开他，

Jane始终不离不弃。

亨利非常爱她，

据说他求Jane跟他做爱，

恳求了几年后，

她终于同意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他。

与此同时，亨利一直在画妓女，

他干脆在妓院租了一个房间。

姑娘们是他的朋友，

因为他和她们一样，

妓院文化是当时巴黎文化的一部分，

别的男人喜欢去逛，却耻于谈论。

唯有亨利不虚伪，

他不美化不丑化，

描绘了姑娘们的日常生活。

亨利画下了女孩们的私人世界：

她们或在等客人，或在等卫生检查，

有的在穿衣，有的在洗澡。

他不带世俗偏见地爱着每一个女人。

亨利认识的舞女妓女中

有很多是同性恋。

女同恋人这个主题

成为他绘画生涯后期最大的痴迷。

波德莱尔的惊世之作《恶之花》

其实原名叫《女同性恋主义》。

当时许多直男癌晚期患者

认为女同关系抓马、刺激、情色。

然而在亨利的作品中，

恋人们相互照顾，彼此依偎，

没有色情，只有平凡的幸福。

红磨坊的生意走起了下坡路。

母亲将儿子接回阿尔比疗养。

先天疾病加上长期酗酒，

1901年，亨利在母亲怀中去世，

年仅37岁。

裁缝

然而就在生命的最后阶段，

他依然不断创作、改善绘画技法。

这幅《裁缝》是亨利留下的

最后的柔情与美好。

亨利去世时臭名昭著，

画舞女画妓女的海报画家。

他的作品没有博物馆想要，

当世界终于认识到他的不凡与重要，

故乡阿尔比从不齿到骄傲，

把城市里最重要的宫殿

改造成了劳特列克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