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人生·杂谈》《老屋·小船·旧故事》欢迎您荐稿（注明出处）赐稿（原创首发文字）

原创：唐锦禄

随笔：

戏说《石头记》

曹雪芹写《石头记》，明面之下有一条暗线，这暗线，脂砚斋评说：〞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其意其词，俱臻奇妙。

我看书向来爱寻伏笔，这里简列几条自认为不太为人注意的，也看看曹先生写书是怎样运用这神奇手法的。

从盖了大观园讲起，全部芹书一个最大的伏脉就是沁芳溪。

宝玉批驳了〞泄玉〞粗俗过露之后自拟新名，沁芳是全园的命脉，一切建筑的贯联，溪、亭、桥、闸，皆用此名，字面〞香艳〞得很，究为何义呢？曹雪芹用〞情节〞点醒：宝玉不忍践踏落花，将残红万点兜起，送在溪水中，看那花片溶溶漾漾，随流而逝！

这是众人搬进园子后的第一个〞情节〞，也是一个巨大的象征＿＿全书所写女子的总命运！所谓〞花落水流红〞，所谓〞流水落花春去也〞，都在反复地点醒这个巨大的伏脉，也是全书的巨大的主题：〞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脂砚批语点明：大观园饯花会是〞诸艳归源之引〞，亦即此义。

这还不足为奇：宝玉刚刚送残花于芳溪收拾完毕，即被唤去，所因何也？说是东院大老爷（贾赦）不适，要大家过那边问安。而宝玉回屋换衣，来替老太太传命吩咐他的是谁？却是鸳鸯！

就在这同一〞机括〞上，曹先生的笔让贾赦与鸳鸯如此意外地〞联〞在了一条〞线〞上！

大家熟知，日后贾赦要讨鸳鸯作妾，鸳鸯以出家以死抗争不从。据周汝昌先生研究，原书后文写贾府事败获罪，是由贾赦害死两条人命而引发的，其中一条，即是鸳鸯被害。贾赦早曾声扬：她逃不出我的手心去！借口是鸳鸯与贾琏〞有染〞，为他借运老太太财物是证据。

两宴大观园吃蟹时，单单写凤姐戏谑鸳鸯，说：〞二爷（贾琏）看上了你……〞，也正此伏线上的一环，可谓妙极神极之笔，却让还没看到后文的人只以为不过〞取笑儿〞〞热闹儿〞罢了。

胡适很早就批评曹先生的书〞没有一个整体布局，不是一部好小说〞云云。如刚写了首次葬花，二次饯花之前，中间却夹上了大段写赵姨娘与贾环文字，看似零乱无章，殊不知，这己埋伏下日后赵、环勾结坏人，陷害宝玉和凤姐的大事故了。二次葬花后，又忽写贾芸、小红，又作何谈？宝玉与凤姐家败落难，到神狱庙去探救他们的，正是芸、红夫妇！

这是杂乱〞无章〞吗？太〞有章〞了，曹先生的笔，是在〞热闹〞〞盛景〞中紧张而痛苦地给后文铺设一条系统而〞有机〞的伏脉。

曹先生是在〞谈笑风生〞，却眼里流着泪蘸笔为墨。

〞击腹则首尾俱应〞，曹先生貌似〞闲文〞〞戏笔〞的每一处点染，都是一条总暗线包括多条分枝线上的血肉相联、呼吸相通的深层妙谛。

【作者简介】：唐锦禄，笔名：翰儒，昭阳君，号：柳叶居士，江苏兴化人。中共党员，退休干部。长期从事文秘工作，亦有2000多篇散文、小说和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经济日报、法制日报、工人日报、解放日报和新华日报等省级以上主流媒体，且多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