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水滔滔,奔流不息。一代又一代耒阳人在耒水的滋养下,养成了勤劳俭朴、奋斗不屈的个性;一代又一代耒阳人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生不息,留下了许多值得铭记的历史足迹。新屋里,一栋具有湘南建筑特色的古宅,是耒阳城区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古民居建筑群,虽历经几百余年的沧桑变迁,仍散发出浓厚的文化魅力,令人赞叹。
新屋里,又名绥福堂,耒阳旧城伍氏宗族第七房祠堂。据伍氏族谱记载,其开山公为伍明山。伍明山,讳啟愚,字明山,号鲁斋,行三爹,貤赠文林郎,生于雍正丁未(1727)年正月初一,殁于嘉庆丁卯十二月二十三日(1808年1月20日)。
据族谱记载,伍明山原本居住在南外街的七甲湾,祖上家境殷实,其父大能公,祖父文昌公,为清朝大学生。明山公娶了陈氏女儿桂娘,于乾隆年间迁入南门口(现今的金南一组),桂娘也是当时的大户人家小姐,嫁入伍家后一心辅佐家中内务,亲力亲为,勤劳俭朴,带领家人开垦农田,扩建宅院。
伍明山为人大方,乐善好施,据其墓志铭载:“族内建祠堂,购基地,修谱牒之诸重务,解囊陆佰、两佰……邑中修文庙,置义渡,建考棚,续邑乘捐银数百金,协同志以成之,直等于慷慨急公者之所为”。
乘康乾盛世之风,在当时“一口通商”的大背景下,极富经营头脑的伍明山充分利用便利的耒水水运和耒阳丰富的楠竹、煤炭等特产资源与广东、湖北人做生意。他为人正直、诚信,在行当中树立了威望,加之貤赠文林郎的“官衔”和陈氏的贤内助勤俭操持,伍氏生意红红火火,家境殷实的景象得以延续,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描述毫不过份。
约1760年前后,伍明山开始修建宅院,新屋里就是在这一时期修建的。新屋里为湘南地区传统的“三杠三横”宅院布局,院内每栋建筑之间均有天井相隔,各屋之间又以檐廊相连。院落坐西朝东,三进两厢,正门外高挂“棠荫第”的牌匾,步入庭院,前坪清一色的石板铺设,虽经岁月侵蚀,但平整、厚实、无凹凸感,门额上方阴刻着“绩焕庐山”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给人一种方正厚重的力感。从字的书写风格来看,很像是乾隆爷的字迹。右边厢房正面墙上嵌有“师”字,因年代久远不知何时残破,现今看到的2014年重修刊刻的。左厢房正墙上嵌有“俭”字,与“师”字相对应。由嵌刻的“师、俭”我们不难看出,“尊师明理、勤俭持家”也成了伍氏宗族好的家风良训。整个宅院的外墙为青水墙,突出的线条,勾勒着砖墙的纹理十分精致,若无技艺高超的工匠,是很难达到这种水平。左侧耳门进去是“墨熟学堂”,是为伍氏私塾,由几间大房组成,曾供子孙在此读书,现已破败倒塌。
据说解放前,还曾作为村里学堂。整栋建筑自中轴线起,依次为:前厅、中厅、祖堂。前厅比较狭长,间隔长方形天井,中厅立有9对金柱,下置抱鼓状柱础,石础上各种花纹雕刻有“暗八仙”及松竹、梅兰等纹饰,工艺精美、栩栩如生。据伍长青老人讲,中厅曾被偷去了四个石墩,伍氏后人经过辗转找回了两个,另外两个已不知去向,如今有两个石础是后来修缮时“修旧如旧”添置的。中厅后部设有木质屏风,旧时步入正厅堂都是讲究家族等级规矩的,非得贵客到来才能大开中门。如今虽然屏风木雕花板已蚀,但从厅堂残留的栋梁和隼卯中可以看出当时不凡的手工技艺。
如今,正厅堂是伍氏宗亲办理红白大事的场所,能容纳上百人,亦为村级文化活动中心。据记载80年代的电影《情满潇湘》有关外景拍摄就选在绥福堂。拍电影时,红军在这里穿梭衣戴斗笠,奇大马,手持红缨枪的镜头,也成了伍氏家人津津乐道的一道回忆。由正厅堂拾级而上,穿过一个小天井,即为祖堂,也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祭祀堂,这里是伍氏宗族祭拜祖先的重要场所,“绥福堂”几个醒目的镏金大字高高悬在神龛中央,供台上摆放牌位、贡品,常年烟火绕绕,庄严肃目。神龛右上方悬挂有清王朝钦赐“蓝翎”的牌匾,“蓝翎”是清代康乾时期对皇帝身边工作官员的亲戚一种褒奖,可以说是无上荣耀,相当于清朝六品官员的待遇。据史载,明山公的后人有多人曾考取过功名,并得到皇帝赏识器重,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就有伍氏宗亲随从,他为官清廉,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故钦赐“蓝翎”匾额,以励后人,更让其后人沾沾帝王的贵气福气。据了解,耒阳作为文化底蕴深厚大市,有皇帝钦赐匾额的,也仅此一家。为传承祖先的家业,伍氏后人曾多次对厅堂建筑进行了修缮,其中近年两次修缮均有碑刻记载。这里最有特色是神龛前的供桌,它八尺长八尺宽,由一块整木头做成,桌背书有“巳已新秋醉霞”的字迹,同时,从模糊的字迹中我们看到该桌是当时特意为中元节制作启用。记载的“嘉庆巳己年”为1809年,正是伍明山去世一年后,后人为纪念他添置的。与正厅堂相连的厢房,左边两栋,右边一栋。右边一栋共用有9间房,右侧正下方是“墨熟学堂”,亦有耳门出入。整栋古宅的采光、透气、通水设计合理,无不透露出民间手艺人的精美匠心。拾级而上穿过一扇正侧门,据说这里曾是伍氏家族的钱庄,虽已倒塌破败,但从房顶残留的飞檐画栋可见,鼎盛时期的繁华。祖堂后面原有一个花园,花园后面是一座小山。左边的布局与右侧相同,穿过左边侧正门的过厅屋,这里是伍氏的绣楼,如今绣楼上,各种形态的精美雕刻依稀可见。而与右边不同是的这里设有伍氏宗亲的“同姓社”,专门供族人与外界联络交往,功能等同于家族会馆。在伍长青老人的带领下,记者沿着“绥福堂”原址环绕一周,老人讲述其少时的记忆,描绘绥福堂往日的热闹繁华。他说宅院四周前面有围墙,其它几面均为用房的砖墙。
如今,经历两百多年的风雨和时代的变迁,绥福堂原来的宏大规模的不复存在,有的分给族人,有的土解时划给他人,但总体基本原貌得以保护,目前,尚存3300多平方的建筑面积。跟随伍长青老人,我们来到了位于绥福堂左边的古井,古井四周石头被井绳磨损的痕迹,依稀可见,据老人讲,古井水清澈甘甜,冬暖夏凉,是伍氏家族最主要饮水口。
在日益繁华的今天,耒阳城中地段能有这样一座保存较为完整,历史传承有序的风水宝宅,不能不说是一个惊人的奇迹。
从老人的描述中,我们大致可以向勾勒绥福堂当时的概貌,即正面前坪是水塘,农田,后面是花园小山,中间是全包式建筑群。“南有南门口,北有马家巷”,这是古时耒阳人们口中流传的一句口头禅,南门口就是指的新屋里绥福堂,它巧妙的设计风格,即使是下雨天也不会湿鞋。如今我们穿行其院落,不仅为其建筑设计和房屋细微处精巧变化而赞叹,更感古人对家居艺术的考究,其高超的功能布局、超凡的设计理念,更让人由衷佩服。俯瞰整个宅院,排列有序的梯形建筑,相通相连的屋檐,朴实厚重的飞檐画栋,无不透出旧时伍氏的雄厚实力。
新屋里2015年12月被列为衡阳市重点保护单位。它整体的布局以及对自然条件的融合,让宅院的主人伍明山和陈桂娘两位先人,儿孙绕膝,乐享天伦,他们更是创造了当时长寿的奇迹,明山公享有80岁高龄,陈桂娘享有84岁高寿,这在那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封建社会,不能不说是一个长寿神话。如今,流传的“金南特色土菜”中的清乐汤、金钩子炒白菜、耒阳粉皮等菜名,更是汲取他们生活清谈的风格,融入了两位老人健康饮食的长寿的秘诀。
历史是人创造的,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在赞叹,新屋里典型的江南民居建筑艺术风格的同时,不能不记录一代又代伍氏子孙在“尊师明礼,勤俭持家”良训家风熏陶下,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优秀劳动者,更培养了令后人引以骄傲的一位又一位栋梁之才。
伍徽晃,字邻臣,号醉霞,光绪元年乙亥十二月初六(1875年)生,光绪陆军部行走兵学馆毕业,前在广东为官,先后代理耒阳知事,担任武安知事,临汝县知事,河南督军府秘书,直鲁豫巡阅使署参议,诰授中宪大夫,花翎正四品。
伍珍衔,1926年黄埔七期毕业,历任排长、连长、团长,1946年任国民党中央训练团第二十七军官总队上校队长,1948年国民党国防部委派沈阳交警总队队长,1949年定居台湾。其子伍允硕:号长裕,毕业台湾大学,后在美国留学定居,美国蜜苏里大学获硕士,锡拉丘兹大学获博士,1997年-2002年应国务院外国专家局之邀到中国各大高校讲学,为祖国国防科技及航空海洋电磁领域发展,作出杰出贡献。
伍猷芳,号腾方,中共党员,武汉华中理工大学毕业,衡阳市地矿研究所所长,高级工程师,1999年被衡阳市政府授予学科带头人。
建筑是凝固的艺术。金南新屋里,凝结着建筑先人们的劳动智慧,更凝结着先辈们的劳动心血,其精美建筑风格,完善的功能设计,高超的建筑水准,无不展示伍氏先人们当时社会显赫的地位,更展示了湘东南民居特色的艺术风格。曾有资深老文物专家赞称,可以说是耒阳现实版的“乔家大院”,它不仅是古时江南乡村民居典范,更具有封建王朝官邸的元素,是研究清代耒阳民居建筑不可多得的历史佐证。
今天,在保护历史文物,开发历史遗址的大潮中,新屋里必将更加焕发迷人魅力,激励后人勤俭敬业,奋发向上,追求创造更加美好的幸福生活。
—— 感谢市文物局刘娟对文中相关资料校正
来源:耒阳手机台 文:谷爱武 图:曾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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