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插图/王伟宾

□陈玉岭

从永城沿永淮公路东行10公里，只见一片茂盛的葱绿映入眼帘，田畴阡陌，水渠纵横，片片白云和层层波涛组合成一幅淡雅的中国水墨，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水乡苗桥镇。又东南四公里，豫、皖两省交界处的河南一侧，一条古老的小王引河，逶迤东去，和南边不远的运粮河结伴而行，水路缥缈，显得悠远而又苍茫。在两条河的臂弯里，坐落着一个美丽的村庄，因村人皆姓黄，村庄周围都是水，而且水面还用木桩围了起来，所以美其名曰黄水寨。

记不清哪朝哪代哪位诗人，因贪恋那儿的景色，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春游》：“香尘数里垂杨路，珠鞭玉勒骅骝度。水阁溪桥宿雨晴，流莺处处啼芳树……”诗一般的村落，诗一般的去处。

当地的老百姓讲，最初，黄水寨还不是一个村子，而是明朝户部尚书黄运泰的养鸭池。因他特别喜欢吃鸭肉，就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挖了一个水塘，筑30多亩高地，水里养鸭，高地则供养鸭人居住，兼养畜禽，逐渐地演变成了黄家的一个综合养殖场。场的外围挖了内外两道水沟，沟宽十几米，水深丈余，用木桩隔开，水沟上设有吊桥，只在南边开一个进出的大门，供人出入。这便是黄水寨的雏形。

黄运泰在朝为官，永城离京城千里之遥，他怎能会有闲情逸致在老家养鸭子呢？

据清光绪二十九年《永城县志》载：“黄运泰，字仲升，号际云，敏悟力学，万历壬午（公元1582年）举于乡，己丑成进士，初授陕西凤翔府推官……”由于他思维敏捷，公平明断，每遇疑难案件，即让他判决，以致政绩卓著，擢升为户垣。后来，他联合垣台诸人，以拥立太子事宜，共同上书进谏。不料惹神宗震怒，立马降罪。幸得诸大臣力保，免除死罪，削官籍为庶民，从那以后，他便回到家乡永城。

在永城，黄运泰创立黄门书院，教书育人。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体恤贫民，凡贫穷子弟则供给饭食，资助学费，25年如一日，颇有名声。光宗泰昌年间，黄运泰被平反，先是起用为光禄寺少卿，后又继任太仆寺正卿、户部侍郎、巡抚督饷天津。熹宗朱由校即位，黄运泰被晋升为户部尚书、太子太傅。

对于黄运泰来说，那次政治上遭受的沉重打击，对他的仕途肯定不是好事。可是反过来，如果没有那次削官为民，他就不会有创办黄门书院的机会，更不可能催生出一个美丽的黄水寨。回到故乡，乡情和亲情的温暖，让他忘却了不快。他决心为百姓办点事，为父老乡亲打造一个美丽的环境。他把自己未酬的报国之志，历经磨炼的聪明才智，全都用在了寨子的建造上。黄运泰找人精心设计，哪儿种树，哪儿栽花，哪儿植竹，哪儿修路，哪儿建房，心摹手追，探幽索微，几经扩建，终成佳构。就这样，在孤寂中和田园山水对话，在静寂中寻觅诗情画意，在生活中与村民朝夕相处，真乃世外桃源清净之地，黄运泰聊以自慰。

因为黄水寨风光旖旎，村民们心向往之，纷纷搬到附近居住，逐渐形成了以黄水寨为中心的黄氏家族村落，即黄水寨东南的小黄楼村，黄水寨西北的黄菜园村，黄水寨西南的海子涯村，黄水寨西的黄暗楼村，村落相连，沟河相通，黄水寨和周围的村庄和谐地融为一体。黄水寨，水中村，水廓村寨，是那么清澈明净，宛如大地上的一块碧玉。

黄运泰年迈之时，最眷恋的还是生他养他的故乡，经皇帝恩准，他死后被葬在黄水寨西北一里处，实现了叶落归根的夙愿。他的终老之地亦被誉为尚书林。

如诗如画的黄水寨村，由于开挖地下煤田的原因，已经塌陷了。值得庆幸的是，为了让人们记住乡愁，当地政府又在往西一公里尚书林的原址上，新建了一个黄水寨，甚至比原来的村落几乎大了两倍。

站在黄水寨的原址上，过去的岁月如烟似雾，扑面而来。尽管古老的黄水寨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崭新的村落如今依然水波荡漾。周围被复垦的土地，已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村民们仍亲切地称为“黄菜园”。塌陷的地方，被修整为26个池塘，散布在黄水寨周围，有的养鸭，有的养鱼，有的栽菱角或种莲藕，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极目远望，蓝天白云下，田野劳作的村民三三两两荷锄归来，欢快的羊群，扬起阵阵黄尘。正是晚炊的时候，犬吠深巷，鸡宿树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