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五次战役后,一天晚上,韩先楚突觉胃痛,大汗淋漓,在床上翻滚。他对伤病疼痛,有极强的耐力。多次负伤,无论轻重,不哼一声,顶多骂几句“娘卖X的”。
无论什么时候,一有敌情,立即进人作战室。这病那病,无论多痛,没日没夜就那么着,从不轻易不叫医生。而这个“娘卖x的胃”,则是他的老冤家对头了。辽沈战役打了近两个月,枪炮声中什么都忘了,稍一停歇胃痛就攻上来了,赶紧用手去捂着、顶着。
苏联专家疑为胃癌。紧急送回国内,在北京反复检查,仍是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而他的自我诊断,则是“自作自受,’韩先楚喜食辣椒。打下海南岛当晚恰好有辣椒,满满一大碗尖椒一扫而光,把跟他多年的人都辣得直吐舌头,他说如果还有再来一碗也行。
这次胃痛得在床上翻滚,就是因为吃了一罐头广东产的朝天椒。战争年代他从不喝酒,和平时期必要场合象征性喝点,顶多不过一两。酒也是辣物,他喜食辣物,但他认为喝酒容易误事,辣椒吃得再多也不怕,顶多就把那胃捂住、顶住呗。
而自这次后,他就开始戒绝辣椒了。虽然直到去世前那菜地里都栽着辣椒,一见那秧苗眼里都放光,就像小孩子见到糖果似的。但那都是为别人无私奉献的。
1972年,也是老胃病的空军副司令曹里怀,送他两盒从荷兰进口的“胃得乐”。韩先楚不知那胃病是何时落下的,只知道吃过这两盒药后,这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不争气的胃,就再也没让他愁眉苦脸过。
可那个终于把他撂倒的肝病,却早已杀气腾腾地扣上门来了,正是金门炮战前夕,他在北京开会。肝痛,他还以为是胃痛,用手捂着、顶着。
人说不对,你脸色怎这么黄呀,连眼睛都黄了。那边金门炮战正酣,这边他在病床上打仗,吃的药与肝火打仗。好歹前者打胜了,心急火燎赶到江西上饶,后者一个反扑,又把他打到病床上了。
性格即命运。他若不是个“好战分子”,不那么肝火旺盛急于上前线,能在病床上安心静养,会有上饶那次反复吗”那么,这肝病还会在他73岁那年就夺去他的生命吗?
不过,比之后来的“文化什么大革什么命”,特别是9号文件,这一切都是小巫见大巫了。生老病死本是自然法则。可直接、或间接死于一场自相残杀的
“大革什么命”的将帅,除了苏联卫国战争前的那次“肃反”,古今中外还有几多?而他,在历时两个8年抗战的“文化什么大革什么命”和9号文件的打击下,艰难地抗争着、喘息着。他不知道病魔正悄然而又猛烈地攻击4脚战牌他,吞噬着他的生命。
终于打掉了那个9号文件,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身子骨一下子就瘫软了。当年为一个作战方案好几夜思虑难眠,一场好仗下来也有这种感觉可一场好睡过后立刻就又来了精神。而这次却是不行了,那种就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没完没了的申诉,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1984年春,在北京例行体检时,发现肝脏有问题,但没有下结论,他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自1958年金门炮战始,那肝始终不大好。秋天去武汉,肾结石又发作,住院检查,确定肝部有新的生物,可能是癌。
回到北京复查,医生认为他的生命还有3一6个月。两年后,1986年10月3日,一代名将韩先楚,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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