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儿童打断手脚、令其乞讨,清朝叫做“采割犯” 乾隆帝大怒办案

“采割”儿童

原以为诱拐儿童又打杀残废,命其为乞讨工具的事情,在古代恐怕不会发生。想不到清朝乾隆时期竟然就已经出现了。而且看记录叫做”采割犯“,这种事似乎早有刑事司法的术语,可能起源更早。“采割犯”,乾隆三十五年

乾隆三十五年。吴江县破获一个“残废小丐“采割案。这个小男孩乞丐是个残疾人,受到两个成年人控制,此二人名为张起贵、张顺留。知县孙儒显然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他听了小男孩的叙述后,即断定此二人是“采割”重犯。侦察之后还发现一条船上另有男孩幼女,案犯还供出了另外几个采割犯,如许子发、陈大、孙世荣、张大成、五和尚等人。这显然是一个犯罪团伙。《清高宗实录卷858》:谕军机大臣等。据萨载奏,苏州同里镇地方获有残废小丐。讯称系嘉兴人,被拐求乞。当经缉获拐犯张起贵、张顺留二名,于船内搜出男孩幼女,并讯供此外尚有许子发等船只,俱系浙江嘉兴湖州人。及张起贵等之师陈大、孙世荣,并同夥张大成,俱住湖州新市,又孙世荣之师五和尚,住安吉州东阳寺。现在选捕、分路严拏,并咨浙抚一体详究等语,所办甚好。

清朝老照片

“采割”,按照清高宗实录的其他记载,应为“采生折割”的简写,意指将儿童诱拐后打杀残废、断手断脚,而后令其沿街乞讨,所得钱财归己所有。这种犯罪行为是绝大多数人最痛恨的。如此大案,如此丧尽天良,孙儒立即上报。案卷很快上到了乾隆帝的案头。乾隆阅后震怒,先后发布两道上谕,可谓相当义愤:《清高宗实录卷858》:……此等凶徒,敢于光天化日之下肆行拐骗,残杀无辜,扰害地方,不法已极,自应上紧,捕获穷究,党羽尽法惩治,以安善良。……此等(采)生折割凶恶匪徒,自应穷究根株,毋任稍有漏网。……

乾隆画像案件定性忽变

乾隆朝实录的全称是《大清高宗 法天隆运 至诚先觉 体元立极 敷文奋武 孝慈神圣 纯皇帝实录》。在这部实录里,乾隆帝的形象是聪明睿智之人,他喜欢上述这种“诛心式”的上谕文体,令臣僚万分敬畏。在这种文体中,乾隆帝有着十分清晰的逻辑、强大的分析能力,以及洞察臣僚内心动机的直觉,对此,看过《叫魂》的人一定不会陌生。

此案同样如此,案件侦查过程很快就出现突变,乾隆帝忽然在上谕中说“看来该县获犯禀报时,未免有急图见功之意,其所报折割杀害情节,或系该犯等到案游供或系捕役教诱,俱未可定。”由于某种因素出现,乾隆帝忽然改变认识,觉得是知县孙儒办案有问题,还诛心式的说到孙儒有邀功见赏的动机。根据实录,这个转变很可能来自两个大员的奏报,一个是江苏巡抚萨载,一个是江苏按察使吴坛。

剧照《清高宗实录卷858》:又谕。据萨载奏,提审拐犯张起贵等,并被拐幼孩,隔别研讯,所供折割杀害、情节参差,尚难遽信等语,所办甚是。此案前据熊学鹏奏到拏获在浙案犯审讯供词,与江省所报情形迥不相符,恐不免各分畛域。因传谕高晋,令其会同、虚衷推勘、详确定拟。今现获各犯,经吴坛提审时,即将初报未能确实之处,层层究出。吴坛于刑名事,向属谙练。此案细心推鞫,务得实情,萨载亦不回护前奏,据实直陈,朕心深为嘉许。看来该县获犯禀报时,未免有急图见功之意,其所报折割杀害情节,或系该犯等到案游供或系捕役教诱,俱未可定。著传谕萨载,即遵前旨,会同高晋、督率吴坛等,将江浙所获各犯,逐一虚衷推鞫,务令水落石出,毋使稍有枉纵,其未经到案各犯,仍即一面上紧缉拏,务使全获以成信谳。

很可惜,清高宗实录里没有什么资料可以证实此案为何突然转变,要去查阅清朝刑事案卷,亦非小号所能为者。但可以按照推理小说的方式来模拟一下:

犯罪团伙隐藏的蛛丝马迹

江苏按察使吴坛,于案发前的乾隆二十五年中进士,长期从事刑名。这个吴坛属于山东海丰吴氏,其父吴绍诗、弟弟吴垣当时都在乾隆朝为官,且都属于刑事司法部门的干员,当时父子三人皆为刑名专家,传为美谈。他的专业性意见当然就很有分量。萨载属于正黄旗伊尔根觉罗氏,此前在理藩院出任翻译员,后主管苏州织造。苏州织造的地位之特殊,稍微了解清史的人都不会陌生。这两个人的奏报,对乾隆的影响可想而知。

除了官场上的条线之外,犯罪团伙本身存在的蛛丝马迹实际上才是最重要的。按照实录,犯罪同伙之间存在着神秘的师徒关系。主犯张起贵有一个师傅叫陈大,此人被供出后抓获。紧接着,又供出了同犯孙世荣,以及孙世荣的师傅“五和尚”。五和尚住在安吉州的东阳寺。

考虑到整个乾隆朝的社会背景,这个团伙显然是当时盛行的“流民会社”,即近代的江湖。乾隆朝的流民会社相当多,大多数披着宗教外衣。这个“采割犯集团”显然也是披着佛教外衣的团伙。会社繁多的主要原因,是马尔萨斯效应,即劳动生产率长期不变的情况下,人口增长与资源承载出现严重冲突,普遍贫困化就是自然之局。这时候人口之间的互助显得特别重要,这些互助性会社就忽然冒出来了。它们很多都是犯罪集团。“采割犯”显然也是这个背景下的产物。

所以,此案的背景忽然就放大了,触及到了深层问题,匆匆了结成了各方面的公约数,而且彻底打击这些犯罪势力也是清朝所办不到的事情。乾隆帝无奈之下只能作罢,但他没有拿知县孙儒顶包,孙儒的升职记录作废,但也不降级处理,继续留任。

乾隆围猎《清高宗实录卷858》:○吏部议吴江县知县孙儒,于拐犯张起贵等未能严究实情,误为采割重犯,应照例降调。得旨今日,吏部将高晋、萨载等审拟吴江县拐犯一案。议得该县孙儒于拏获张起贵到案时,遽信幼孩供词,辄将张起贵等认为采割重犯通禀,部议援军流人犯错拟斩绞例。将该县降三级调用,虽有加级纪录不准抵销。孙儒于此案虽未能细心研审,究出实情,固属咎有应得。但一闻地方禀有拐犯,即行迅速拏究,于办公尚属认真。孙儒著降三级从宽留任,免其降调。余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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