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日课宋 词

“高 阳 台·丰乐楼分韵得“如”字[1]

吴文英

修竹凝妆，垂杨驻马，凭阑浅画成图。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东风紧送斜阳下，弄旧寒、晚酒醒馀。自消凝，能几花前，顿老相如[2]。伤春不在高楼上，在灯前攲枕，雨外熏炉。怕舣游船[3]，临流可奈清臞[4]？飞红若到西湖底，搅翠澜、总是愁鱼。莫重来、欢尽香绵，泪满平芜。注释

[1]丰乐楼：杭州涌金门外酒楼。

[2]相如：司马相如，汉武帝时辞赋家。

[3]舣（yǐ）：附船着岸。

[4]清臞（qú）：清瘦。

解析

这是一首伤春感怀之作。据《咸淳临安志》载：“丰乐楼在丰豫门外，旧名耸翠楼。据西湖之会，千峰连环，一碧万顷，为游览最。”吴文英曾在此楼的壁上亲笔写下《莺啼序》词，当时广为传诵，数年之后，与友人重游故地，分韵作下此词，描绘了壮丽的图景，感叹岁月流逝，抒发忆旧伤别之情。

词的上阕描写登上丰乐楼所见之景，感叹人生易老。穿过竹林，把马系在垂杨树下，登上丰乐楼，眼前的景色宛如一幅图画，湖光山色，如同是谁人挥笔绘就，楼前高飞的大雁犹如谁人书写的诗行。作者把高飞的大雁比喻成诗人书写的诗句，富有创意而又十分奇特。这壮丽的图景和欢乐的酒宴场面，令人欢快，令人神采飞扬。然而，当东风送走斜阳，带来阵阵寒意，吹醒了酒意，便倍感孤独惆怅，自己已经没有几度花前月下的时光，如同司马相如一样地老去。

词的下阕就眼前风景展开想象，抒发伤感情怀，无论是灯前倚枕，还是夜雨熏炉，都令人感到凄苦。害怕乘船靠岸，因为一看见水中自己清臞的面影，便会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衰老。如果见落花沉到水底，那鱼儿也带着愁绪，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愁绪。词在最后，劝自己不必重来此地，若再来，会更满腔愁绪，滴滴清泪会洒满平笔。作者如此愁绪满怀，主要是因为国运不佳，自己暮年困顿。

本解读摘录自岳麓书社

《宋词三百首（注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