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这本《丝绸之路》，最后来看看丝绸之路所带来的影响。

我们先来看一个例子。在欧亚大陆的各个地区都有一种模样相似的食品，在中国古代，它叫做馒头，但是那个时候的馒头并不像现在一样是实心的，而是填有肉馅，跟今天的包子类似。做馒头的面粉来自小麦，而小麦最早在中东地区种植，公元前1500年的时候传入中国。随着小麦在欧亚大陆的传播，用面粉包馅的烹饪方式也在扩散。在德国南部的上瓦本，厨师会在大斋期制作带有肉馅的意大利饺子，据说这是为了让上帝弄不清楚面皮里到底包了什么，所以这个小东西还有个外号，叫做“糊弄上帝的小骗子”；在俄罗斯的乌拉尔山脉里，当地人把它做成新月的形状，管它们叫“耳朵面包”；在新疆，这种食物甚至被当成陪葬品，在吐鲁番附近的一座坟墓里也发现了饺子一样的东西，里面的馅是肉和葱做成的，距离现在已经有1200多年的历史。

这种用面粉包馅的方式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起源的？学者们也说不清楚。但是，从这种东西的名称来看，各个语言里都很相似。然而，这样只能说明它们有共同的起源而已，具体是哪儿还是不知道。我们能确定的是，这种食物在欧亚大陆遍地都是，原因就是因为小麦的传播。从这种食物的传播过程以及各个地区不同的做法和口味，我们可以看到，这块大陆上各个民族的人一直有广泛的交流，而每个民族都贡献了自己独有的调味方式。小巧的面团里包裹的，其实就是丝绸之路上各个文明之间交流的浩瀚历史。

听完馒头的故事，你肯定可以感受到欧亚大陆之间文明交流的有趣和复杂。作者分别从生物、技术和艺术三个方面还原了交流的过程，小麦就是生物的方面，下面我们再来看看技术和艺术两方面的例子，就是丝绸和瓷器。

在技术方面，丝绸当然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在古代，丝绸之所以那么重要，就是因为它代表了农业王国里贵族的奢侈生活。运到罗马的时候，丝绸已经极其昂贵，罗马人会把丝绸拆开，再重新编织成纱巾，只有皇室贵族才能用得起它。其实，生产丝绸的技术并没有一直被中国垄断，塔里木盆地的人，从公元1世纪就知道怎么养蚕，而公元6世纪的时候，拜占庭帝国已经学会制造丝绸。大约也是在这个时间里，丝绸之路上其实已经不是主要贩卖已经织完的丝绸了，而是改为贩卖丝线。这些丝线在地中海地区进行编制，这样才更能符合当地人的审美。虽然制造丝绸的技术传播出去了，但是远距离的丝绸贸易依然存在，而且形成了基本的经济形态。作者在书里写道，从唐宋到明清，用纺织品换马匹的贸易模式一直持续着，丝绸和棉花一直是中国重要的出口商品，可以说，纺织品换马匹的贸易模式甚至延伸到了现代。

在丝绸之路复杂的交流中，还会碰撞出一些有趣的新生事物。今天我们都把青花瓷当作是中国的特产，但是它其实是文化交流的产物。这也是丝绸之路上艺术交流的一个典型例子。从公元9世纪开始，波斯的钴矿石到达了唐朝，它们被叫做“穆斯林蓝”。蒙古帝国崛起之后，这些矿石大量进口到中国，与此同时，景德镇的工匠发明出了“釉下彩”这项技术，于是，青花瓷这个美妙的事物诞生了。其实在明朝，中国文人还不是那么喜欢青花瓷，但是别的地方有人喜欢。有研究者提到，伊斯兰的教义不允许信徒使用金银制作的器具，所以，信徒里的有钱人渴望虽然不是金银材质但又足够奢侈的东西，于是，在中亚地区的伊斯兰领地上，中国的青花瓷就成为了最理想的奢侈品。为了满足这些大客户的需求，景德镇开始专门生产大量的青花瓷，上面还特意画上了伊斯兰的几何图案和书法艺术。

也就是说，青花瓷其实是文化交流的产物，而这还不是结束。从16世纪开始，荷兰开始从中国直接进口瓷器，而且他们学习了中国制作瓷器的技术，开始仿制，荷兰的代尔夫特成为了欧洲著名的瓷器城市。不过，真正让全世界都知道青花瓷，还是因为18、19世纪英国陶瓷工业的兴起。英国人发明了大规模、工业化的瓷器生产技术，并且把它们卖到了全世界。

在丝绸之路漫长的历史上，生物、技术、艺术不断地交融，可以说，这种种交流互动才是丝绸之路的实质，是它们把欧亚大陆所有的文明联系在了一起。随着世界格局和各国之间贸易方式的改变，有些人认为丝绸之路已经死了，但是定义了丝绸之路的这些商业和文化的交流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止。这也正是作者讨论这个问题的意义：丝绸之路代表的不只是我们对旧世界的怀念，只要文明的交流还在继续，或许我们就可以认为丝绸之路不会断绝。

题外话：读书可以扩充我们知识边界，获得更多看问题的视角，但盲从是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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